見到林煙，程森習慣的走上前，熟練地拿起吹風機吹起了頭髮，捱得近了，林煙能感受到程森呼氣時噴薄的酒香，程森先說話：“從你的閣樓裏拿了一瓶酒。”
林煙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迴應道：“那也是你的，這座房子裏你哪裏都可以進。”林煙明顯的感受到順頭髮的手一頓，但這的確是林煙的真實想法，她把這裏當成家，既然允許程森住進來，她就不會讓這裏界限分明，處處防備，家對她而言，本就是放鬆的，不過謹慎起見，林煙還是在書房安了微型攝像頭和竊聽器，這只是出於一個商人的防備心。
“那瓶酒是你第一次送我的酒。”
“嗯。”
“酒瓶底下有個嫣字。”
“嗯，我釀的。”
“你送給過蘇瑋宸？”看到那個字的瞬間，程森就想到然清之前給古錦說的話，在蘇瑋宸辦公室的酒瓶下看到過一個嫣字。
“他很喜歡這個酒。”
程森垂下眼睛掩蓋住自己的情緒，安安靜靜的吹着頭髮。
第二天早上冉玉做好飯時，看見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林煙和程森，沒有表現出一點驚訝，就在昨晚，雙方行李見面的時候，該驚訝的已經驚訝過了。
之前冷四做完早飯都是同林煙一起喫的，因爲冷四和林煙之間並不只是上下屬的關係，但換成冉玉之後，林煙喫飯時，她就會忙別的事情，在林煙眼裏，在其位謀其政，對待手下人可以溫和可以寬容，但也不能縱容，和老闆坐在一起喫飯自然不被允許。
“今天你跟我去公司，之前嫣集團和赫氏有一項長期合作，但最近你的好哥們大概是想要爲你出氣，想要終止合作，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終止，只是工程進行到關鍵一步，此時中止，必將延後工程期，重新另找合作商。”
程森擡頭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到時候會讓你接手這個合作案。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讓工程在指定時間完工。”
“好。”
“而且合作終止是因爲赫氏那方的錯誤，由我方解約。”
程森眼神和林煙似笑非笑的眼眸對上。
是了，這纔是她的目的，嫣集團根本不差合作商，即使和赫氏解約，也能立馬和蘇氏或者煙集團達成合作，工程根本不會逾期，可她要的，是讓他程森親手坑盡力幫自己的兄弟一把；她要的，是讓他通過傷害夥伴的行爲證明他的忠誠；她要的，是一把鋒利的刀。
林煙親眼看着程森低下頭，拿筷子的手青筋必現，五秒，十秒，十五秒，便隨着程森越來越重的呼吸聲，那雙筷子生生被捏斷了，林煙看到有木刺扎進了他的手心，滲出了血滴，落在灰色的餐桌上。
林煙殘忍的開口：“阿森，我要去公司了，你去嗎？”
那雙眸子佈滿紅血絲，英俊的男人在清晨的陽光裏說道：“好啊。”
林煙已經擡腳向門外走去，打開別墅門的那一刻，她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衆人看着那個“程總”“程少”坐在了自家老闆的右手第一位，疑惑頗深。
“上午好，我右手邊的這位是新上任的副總。”程森一身灰色西裝，在衆人千奇百怪的注目禮中起身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程森。”二人短短的兩句話，在衆人心裏不可謂掀起了驚濤駭浪，但在林煙手底下工作的人都深知：多做，少說，忠誠，聽話。
接下來的會議進行的有條不紊，本就是專業人士，程森熟悉公司事務非常快，令他喫驚的是林煙的領導力，這是第一次程森清楚地感受到，即使每個人都對他的到來感到疑惑感到不服，但沒有一個人提出來，依舊勤勤懇懇的工作，並且真正的將自己看成副總。
本來以爲他這次進公司還要有一段收服人心的過程，沒想到林煙這麼快就給了他人心。
林煙的能力城府一次次地刷新他的認知。
但看到手裏和赫氏合作的資料，程森的目光還是難以避免的暗淡了下來，林煙發現了這一變化，但並不會放在心上，這只是程森必須要過的一關。
晚上香山別墅。
程森看着坐在梳妝鏡前化妝的林煙，問道：“要出門？我送你？”“去蘇家喫飯，瑋宸過來接我。”聞言，程森眉頭一皺，不假思索便出聲：“爲何要去見他父母？”
果然，聽到問話的林煙冷冷的說道：“阿森，我不認爲你可以干涉我的私人生活。”程森一愣，壓下心底的酸楚，緩聲說道：“那我等你回來。”“你困了就先睡。”說完林煙便閃進了衣帽間。
聽到汽車的聲音，程森走到窗前想下看，他清晰的看到蘇瑋宸從車上下來，熟悉的按了密碼走進院子，程森再也無法抑制情緒，大步朝外走去，他倒要看看蘇瑋宸看到自己從樓下下來時會是多麼精彩的表情，可剛走出臥室，就停了下來，程森可悲的意識到，自己現在就算出現在蘇瑋宸眼前，但只要林煙一出來，蘇瑋宸就知道他程森什麼也不是，不再是那個與他實力相當的程總，不再是滿身光環的程少，什麼都不是，從來沒有過的自卑感籠罩程森的全身，林煙從臥室出來與他擦身而過，沒有回頭的說道：“我出去了。”
女人一襲紅色旗袍，分叉開到小腿而已，卻在行走之間搖曳多姿，長髮披着，消失在樓梯拐角。
程森近乎自虐般的走回窗前，看着二人的背影，偶爾還能看到林煙側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種笑就像是對身邊男人的縱容，蘇瑋宸爲林煙打開車門，待二人坐好後，車子駛進夜色之中。
死死盯着車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後，程森跑進閣樓，將最後兩瓶煙釀取出來，然後下樓，坐在一樓落地窗前的軟墊上，看着院子裏的紅玫瑰以及遠方的山巒。
沒關係，沒關係，林煙是程森的，一直都是。
不會再有別的人可以喝到煙釀，他會把她身邊的煙釀全部喝完。
蘇瑋宸。
你不該跟我搶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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