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沒有嫌棄對方鼻涕眼淚蹭他一身，反而伸手，把她從牀上拉起來，“想要學習，就別躺在牀上了。”
“不躺就不躺。”恩恩離開了他的牀，無視被她眼淚打溼的枕頭，找上了之前被她丟棄的書包，從一大堆情書深埋之處，抽出數學書來，“就先從數學開始吧。”
不就學習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以前只是不想而已，她相信，只要她肯用心，她肯認定一點，就什麼都會，結果在南城的耐心講解下，“這道題聽懂了嗎？”
恩恩轉着鋼筆的手一僵，臉色也一僵，南城卻沒有發脾氣，試探性的問，“那我再講一遍？”
恩恩點頭如搗蒜，嘴裏連連道，“好好好！！”
“沒關係，不懂的話，我從簡單的公式講起。”南城繼續耐心道，“或許是這道題太有難度，我想了想，應該是你基礎沒打好，那我從基礎開始講吧。”
“算法很簡單，直接套這個公式就行，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你看，是不是很容易？”
容易嗎？恩恩咬着鋼筆眨眨眼，又眨眨眼，在南城直直的注視中，嚥了口唾液。
“恩恩，你別告訴我，我都這樣講了你還不懂？”
恩恩心虛得不行，避開南城的目光，東掃一眼，西瞄一處。
“往哪裏看呢？”南城敲了敲她放在桌上的課本，“看書。”
恩恩只得把視線重新放回課本上，“在看呢，你別兇嘛。”
“我沒兇你。”南城解釋，“我只是希望你能集中注意力，不要走神。”
“沒走神，我在認真聽。”她真的有認真聽，就聽不懂嘛，書上的公式認識她，她又不認識公式，她能怎麼辦，她什麼都看不懂，聽不明白，她也很絕望呀。
“沒走神就好，我先挑最簡單的，多給你講幾遍你肯定就懂了，其實真的不難。”然後一遍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饒是南城再好的脾氣，都被恩恩磨得崩潰了。
在他眼裏的不難，可落在恩恩眼裏，就跟聽天書一樣，恩恩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數字，終於知道她是高看了自己，她是真的不愛學習，沒有任何原因，就是天生的，從孃胎裏帶來的。
而南城嘴裏的話也從起初的摸着腦袋安慰，極盡耐心的講解中一點點變質，到最後變成連名帶姓道，“顧諾恩，這道題我沒有講一百遍，至少也有十幾二十遍了吧，你腦袋到底裝的是什麼，就一點都聽不懂嗎？”
“還有，你知道這套題是幾年級的基礎嗎？小學四年級，你現在都初三了你知道嗎？初三了連小學四年級的知識點你都搞不懂，你上課在搞什麼？說句不好聽的，是塊石頭都該開竅了，難道你還不如一塊石頭？”
“不是顧諾恩，我懷疑你上課有沒有聽過課，我看你上課是都在睡覺和開小差吧，覺睡得舒不舒服，小差開得高不高興，數學老師姓什麼你還知道嗎？”
她微微垂眸，捲翹的睫毛顫啊顫，嘴裏弱弱道，“我就是不愛學習嘛，一出生就這樣，我能有什麼辦法？不然爲什麼先前我哭呢，我一想到放學了還要學習，我就難過得要死。”
“你每次考全校倒數，你還有臉了你？”南城數落。
恩恩撅着嘴，氣呼呼道，“那我也不願意啊，誰不想考第一呢，我腦子聰明的話，我也要考第一。”
“強詞奪理。”
“我說的是事實。”看到他生氣，她反而又笑了，“不過哥哥你怎麼生氣了呢？不是你一心要給我補的嗎？你以爲你折磨的是我呀？其實折磨的是你自己。”
說到這裏，恩恩莫名開心了，“還有，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原來說的不完全是我嘛，還有哥哥你，哥哥，你知道咱們這叫什麼嗎，互相折磨。”
“嗯，互相折磨的滋味，還挺不錯的，嘻嘻！”
南城深呼吸，再深呼吸。
“嗯？互相折磨？”南城皮笑肉不笑，“滋味還挺不錯？那我們就繼續吧，不死不休，如何？”
“不要！！”誰要跟他不死不休，反正她纔不要，這太煎熬了。
“你準備怎麼樣？這一個月，顧叔叔和阿姨可是把你交給我了，顧諾恩，我告訴你，除了好好學習，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今天我徹底瞭解了你的情況，既然是做哥哥的，自然要對妹妹負責到底，不會再縱容了。”
恩恩縮了縮脖子，“其實我就是數學差，語文還是不錯的，要不咱們改補語文？”
“英語吧。”南城咬着牙丟出幾個字。
“呵呵！”恩恩乾笑了兩聲，妥協，“數學就數學，繼續！！”
南城看了眼書上的題，搖了搖頭，從椅子上起身。
“顧南城，你幹嘛呢？”恩恩不解。
顧南城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走到了書架前，拉開最底層的書櫃，找出一本塵封已久的課本，把上面的灰塵擦乾淨。
等到南城重新坐回來，把書放在桌上的時候，恩恩看到了數學書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小學三年級。”
恩恩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吧顧南城，我至於要從小學三年級的課本學起？要是傳出去，臉都丟光了好嗎？”
“長年穩居全校倒數十名寶座的顧諾恩，還要什麼臉？”一針見血。
恩恩被噎了下，頹然道，“那也不至於三年級吧？？”
“先前的題是四年級的，你會？”南城掀了下眸，冷冷的問。
“呃……”恩恩無話可說，“行，三年級就三年級，打好基礎最重要。”
爲了她的娃娃，她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