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品容華 >第七十二章 貴女(二)
      朱啓瑄又白又嫩又甜的小臉上,浮起悲憤的紅潮。

      她生得玲瓏小巧,臉蛋也略顯圓潤。平日最忌諱別人提起“能喫”“圓潤”這兩個詞。

      是,她是能吃了那麼一點點。一日三餐之外,還要加兩頓點心一頓夜宵……不過,她在人前從不承認這一點。

      程錦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程錦容似未看出朱啓瑄的羞窘氣惱,張口說了下去:“積食不克化是病,食物進腹克化過快,同樣是病。”

      “我開一張藥方,朱四小姐先喝上十日。若見效了,不必來複診。若沒什麼改善,十日後可再來藥堂找我。”

      不等吩咐,甘草已熟稔地鋪好紙,程錦宜遞了炭筆過來。

      程錦容自幼練習書法,字跡清雋,一手小楷寫得端正好看。

      寫好藥方後,程錦容將藥方遞給朱啓瑄。朱啓瑄下意識地接了過去,等接到手裏,才覺不對勁:“等等!我纔沒病!”

      她到藥堂,是爲了專門看“傳聞”中的程錦容!

      她根本沒病!

      程錦容略一挑眉,淡淡說道:“有沒有病,大夫說了纔算。”

      朱啓瑄:“……”

      “朱四小姐可以拿方去外面的藥堂抓藥了。”程錦容隨口道:“對了,記得付五十兩銀子的診金!”

      朱啓瑄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像鄭清涵那般丟人現眼,帶足了銀子。不過,被程錦容這麼一說,心裏莫名發堵,脫口而出道:“京城名醫出診,也不過二十兩銀子的診金。你憑什麼收五十兩?”

      程錦容微微一笑:“鄭二小姐昨日來看診,我也收五十兩診金。結果,鄭二小姐今日派人送了一百兩的診金來!”

      朱啓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堂堂京城貴女,豈能被人比下去!

      朱啓瑄杏目圓睜,白嫩的巴掌一拍桌子:“澤蘭,付一百兩診金!”

      衆人:“……”

      程景宏抽了抽嘴角,迅速瞥了甜美嬌俏的朱啓瑄一眼。這小姑娘,長得一臉機靈相,原來就是看起來機靈而已。其實缺了點心眼啊!

      程錦容坑了人家小姑娘一把,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微笑着道謝:“多謝朱四小姐慷慨解囊。”

      然後,笑着招呼杜管事:“麻煩杜管事收下診金,留着買藥材。”

      杜管事應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從丫鬟澤蘭手中拿走了診金。

      這些驕縱任性的名門貴女,一個個巴巴地跑到藥堂來送銀子,不拿白不拿。

      朱啓瑄心裏憋着一口氣,自然不想走。

      程錦容卻已說道:“下一位病患。”

      朱啓瑄氣呼呼地站起身來,在丫鬟的簇擁下離去。臨走前還扔下一句:“過些日子,我再來。”

      程景安從後堂出來,正好瞥見朱四小姐的背影,忍不住看了又看。直至朱四小姐的身影徹底消逝不見,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冷不丁就對上程景宏涼涼的目光。

      程景安:“……”

      程景安生平最怕的人,第一個是父親程方,第二個就是大哥程景宏了。被程景宏這麼一瞥,程景安就覺後背涼颼颼的。反射性地擠出諂媚的笑容來:“大哥有何吩咐?”

      程景宏淡淡道:“過來寫藥方。”

      程景安立刻應了,老老實實地坐下寫藥方,乖得像只鵪鶉。

      程錦容看診之餘,猶有閒暇看熱鬧,嘴角微微揚起。

      朱四小姐的前來,並未造成程錦容的困擾。

      身正不怕人言。她並無高攀平國公府之意,對賀祈也無男女之思。別人怎麼想,都和她無關。

      ……

      朱啓瑄繃着小臉上了馬車。

      貼身丫鬟澤蘭拿着藥方,有些爲難。思忖片刻,才低聲問道:“程姑娘開好了藥方,要不要奴婢去抓藥?”

      “不要!”朱啓瑄怒道:“我又沒病,抓什麼藥!”

      澤蘭伺候自家主子多年,深知主子脾氣,柔聲勸道:“程姑娘醫術高明,治好了賀三公子的傷。今日小姐來藥堂,程姑娘只憑診脈,便將小姐平日的症狀說了個七七八八。說不定,這張藥方真的有效。小姐不如就喝上一段時日看看,若真的見效,於小姐也是一樁好事。”

      小姑娘都要面子。一天喫六頓什麼的,傳出去多丟人。

      朱啓瑄心思動了,神色有些鬆動。

      澤蘭又輕聲道:“小姐花了一百兩銀子的診金。若是喝藥不見效,十日後正好來藥堂找程姑娘算賬。”

      這個主意甚好。

      朱啓瑄眼睛一亮:“說得沒錯!我就喝十日湯藥看看。等十日過後,我一定狠狠地鬧上一回,讓她丟人現眼!”

      於是,朱四小姐被哄得轉怒爲喜,去了另一家藥堂,按方抓了十日的藥。然後纔回了平西侯府。

      老平西侯共有三子一女。長女嫁給了平國公爲妻,生下賀祈沒多久,朱氏就香消玉殞。老平西侯去世後,長子襲爵。兄弟三人一直沒有分家,都住在平西侯府裏。

      朱啓珏是長房嫡出,朱啓瑄是二房嫡女。兩人年齡相若,素日裏最是要好。

      等了大半日,天都黑了,朱啓珏纔回府。

      朱啓瑄早已在朱啓珏的院子裏等着了。

      朱啓珏鼻青臉腫,一副被無情摧殘過的可憐模樣。

      朱啓瑄一見之下,被嚇了一跳:“堂兄,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又被表哥揍了?”

      朱啓珏比賀祈小了半歲,自小就愛跟着賀祈身後,張口閉口就是表哥表哥如何。朱啓瑄對賀祈這個表哥,也格外崇拜。

      或許是因賀祈拳頭特別厲害,誰也打不過他。或許是因爲賀祈囂張跋扈得天經地義,大家都習慣了聽賀祈的,如果敢不聽……

      總之,捱揍是常事,不值一提。

      朱啓珏苦着臉嘆氣:“別提了!比捱揍還慘!”

      “要是就揍兩拳,也就罷了。偏偏他逼着我整日練武,還有葉四和鄭三,都被‘練’得夠嗆。”

      “御前侍衛大選,我們都報了名。以我們的身手,去了也是丟人現眼。我本來是打算報名以後,露個臉就行了。表哥卻說,他要奪魁首,我們三個也得一併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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