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品容華 >第一百零一章 紛亂(二)
      永安侯夫人怒不可遏,氣得以手指着程錦容,你了半天,也沒說出第二個字來。

      程錦容神色漠然,冷然相對,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程景宏兄妹三人看在眼裏,也覺心驚肉跳……要是永安侯夫人被氣出個好歹,當衆昏厥,於容堂妹的名聲總不好聽。

      程景宏咳嗽一聲打圓場:“夫人稍安勿躁。容堂妹行醫時日尚短,從不出診。裴公子傷得頗重,我厚顏自動請纓,隨夫人前去裴府如何?”

      永安侯夫人看也沒看程景宏一眼,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不必。區區大夫,裴家請得起。”

      說完,一怒轉身,拂袖而去。

      和永安侯夫人一同前來的五小姐裴繡,一張俏臉同樣氣得通紅:“程錦容!大哥這樣待你,你竟半點不顧惜。那個賀三公子,有哪點比得上我大哥!你……真是氣死我了!”

      他們都以爲,她是移情別戀,因賀祈而疏遠了裴璋。

      不解釋也罷。

      先徹底斷了裴璋的念想吧!

      程錦容淡淡道:“賀三公子英勇無雙,胸襟氣魄遠勝常人。在我眼中,無人能及賀三公子!”

      這是發自肺腑之言。程錦容說來,沒有半點忸怩。

      裴繡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一雙杏目狠狠地瞪着程錦容。

      身畔的丫鬟悄聲提醒:“五小姐,夫人已經上了馬車。”

      裴繡跺跺腳,重重哼了一聲,扭身走了。

      ……

      耳根終於清靜了。

      程錦容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不妥:“大堂兄,時候不早,我們該去看診了。”

      程景宏神色複雜,點了點頭。

      程景安沒有兄長的耐性,忍不住張口說道:“容堂妹,你在裴家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不然,爲何對永安侯夫人冷言相向?

      別說是親舅母,就是普通的長輩,如此冷面相對冷嘲熱諷,也頗爲失禮。程錦容不會不知這一點,分明是故意爲之。

      她是故意要激怒永安侯夫人。

      程錦宜也小聲說道:“剛纔永安侯夫人十分憤怒,我還以爲,今日少不得大鬧一場。沒想到,她就這麼走了。”

      程錦容目中閃過一絲譏削,淡淡說道:“是啊!不必憂心。不管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寬宏大量’的舅母都不會和我計較。”

      程景宏兄妹齊齊啞然無語。

      程錦容不再多言,率先去了大堂看診。

      程景安一邊走,一邊扯了扯兄長的衣袖:“大哥,我怎麼覺得,裴家人的反應很不對勁?”

      現在才察覺不對勁,也太遲鈍了吧!

      程景宏瞥了一臉困惑的程景安一眼:“這是堂妹和裴家人之間的恩怨,她不想多言,你別多嘴多問。”

      程景安碰了個硬釘子,摸摸鼻子,很快閉了嘴。

      ……

      永安侯府。

      裴璋閉目躺在牀榻上。

      他昨日全身受了幾處輕傷,不值一提。左肩處的傷勢最重,留下一大片青淤。稍微動一動,就會牽扯到傷處,陣陣疼痛。

      傷勢看着頗重,不過是皮肉傷,並無大礙。

      最後這一刀,賀祈其實手下留情,未出全力。否則,以賀祈的身手,便是木刀,也與利刃無異。

      他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認,賀祈身手比他強了不止一籌。

      聞名京城的紈絝惡名,在昨日之後,應該換做年少有爲英勇無雙了。

      容表妹知道此事後,會是什麼反應?是心疼他受了傷,還是會爲賀祈奪魁而喜悅開懷?

      門被推開,是母親和妹妹回來了。

      裴璋睜開眼,沒見到程錦容的身影,心裏倏忽一沉。

      永安侯夫人臉上餘怒未消,神色陰沉。

      裴繡憋了一肚子悶氣,氣沖沖地到了牀榻邊,不等裴璋追問,便噼裏啪啦地說了一長串:“大哥,你就別等了。程錦容不會來了!聽聞你受了重傷,她不肯來裴家爲你看診,還說你要看診,就得自己去藥堂。這等無情無義冷心冷血的女子,你何苦還惦記着她……”

      裴璋泛白的俊臉,愈發沒了血色。

      出人意料的是,竟是永安侯夫人張口怒斥裴繡:“住嘴!你在這兒煽什麼風點什麼火!錦容在藥堂義診,行醫治病,不得閒空。怎麼就成了無情無義冷心冷血了?”

      裴繡:“……”

      裴繡不敢置信地看着親孃:“母親!你是不是被氣糊塗了!她那般對你,你竟還護着她!”

      永安侯夫人心煩意亂,瞪了一眼過去:“你大哥受傷,需要靜心凝神。你回自己的院子待着去,別在這兒添亂了。”

      裴繡委屈不已,氣得紅了眼眶,扭身跑了出去。

      永安侯夫人顧不及裴繡如何,張口安撫神色慘然的裴璋:“阿璋,你別聽阿繡胡說。錦容心裏不知多惦記你,她……”

      “母親!”裴璋用力閉上雙目,又睜開,目中閃着一絲悲哀和自苦:“你到底在瞞着我什麼?”

      永安侯夫人:“……”

      “這些年,容表妹一直住在裴家,爲何忽然回了程家?”裴璋緊緊地盯着面色倏變的永安侯夫人:“爲何你和父親比我還急着要定下親事?”

      “宮中的皇后娘娘,爲何會有容表妹的畫像?”

      “那一日,我帶着六皇子去程家觀禮,母親爲何震驚失態?”

      “容表妹一再失禮,冷言相向。母親爲何要忍氣吞聲,還在我面前說她的好話?是怕我寒了心?還是另有緣故?”

      一番詰問,一句比一句犀利。

      永安侯夫人心中驚駭不已,竭力掩飾:“阿璋,你別胡思亂想。我待錦容如己出,平日裏最是疼她。她鬧些孩子脾氣,難道我還和她計較不成!六皇子去程家,我是怕出了差錯,連累你挨罰。還有皇后娘娘……”

      永安侯夫人腦子轉得飛快,面不改色地扯謊:“皇后娘娘和你已逝的四姑母姐妹情深,愛屋及烏之下,對錦容也格外青睞些。並無其他緣故。”

      都到這時了,還想哄騙他。

      往日一葉障目,如今他徹底清醒。

      裴璋目中的悲哀之色更濃,言語也更尖銳:“母親,裴家到底做了什麼對不住容表妹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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