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品容華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了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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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提點心裏沉甸甸的,如千鈞巨石壓在心頭。一擡眼,卻見程錦容神色坦然脣畔含笑,不由得暗歎一聲。

    人越老越畏首畏尾,年輕人卻是年少氣盛。

    初生牛犢不怕虎!此話半點不假!

    同樣在保和殿外等了許久的賀祈,邁步而來,目光迅疾掠過程錦容的俏臉“你沒事吧!”

    宣和帝還是第一次單獨召見程錦容,所爲何事,賀祈心中已猜了個大概。

    程錦容衝賀祈笑了一笑“我沒事。”

    更多的話,不宜問出口。賀祈略一點頭,低聲說道“我二叔昨日回了京城,已進宮覲見過皇上。”

    賀凇回來了。

    程錦容心裏悄然一動,擡頭看向賀祈。

    賀祈的黑眸中,閃過令人炫目的愉悅光芒“祖母已請了官媒,過幾日就去程府提親了。”

    ……這些時日忙忙碌碌,她幾乎忘了還有這麼一樁要緊事!

    她和賀祈就要“定親”了!

    當着杜提點的面,程錦容自是要裝裝樣子,適時地露出嬌羞喜悅的神色,輕輕嗯了一聲。

    滿腹心事的杜提點,打起精神笑道“待你們定親時,爲師定要送一份厚禮!”

    程錦容抿脣輕笑,和賀祈“依依不捨”的以目光惜別,很快隨杜提點離去。

    賀祈站在原地,目送程錦容的身影遠去。

    朱啓珏悄悄湊了過來,以手肘抵了抵賀祈的胳膊,低聲笑着揶揄“等定了親,早日將程太醫娶回府,想怎麼看都行。”

    賀祈挑眉一笑,並不多言。

    聖前當值,不宜多言。朱啓珏將玩笑的心思壓下,低聲問道“你二叔已經回來了,‘家事’也該料理清楚了!”

    平國公府的“刺客命案”,成了一樁懸案。

    朱啓珏和賀祈親如兄弟,早窺出了幾分不對勁。只是,賀祈沒有明言,朱啓珏也不便多問。現在賀凇回來,總該有個交代了。

    賀祈目中閃過一絲涼意。

    是啊,這些恩怨,也該一併了結了。

    ……

    平國公府。

    賀凇奔波趕路一個月,昨日回京就進宮覲見。回府後疲乏不堪,當即便睡下。睡了十幾個時辰才睜眼。

    此時,母子兩人終於獨處說話。

    “阿凇,”太夫人的目中露出疼惜心痛之色“你憔悴了許多。”

    母子兩人十餘年未見,昔日的俊朗青年,現在已是威風赫赫的軍中武將。只是,賀之事對賀凇是沉重沉痛的一擊。賀凇病了一場,尚未痊癒便急着趕路回京,一路奔波勞苦,賀凇咬牙撐了過來。

    憔悴消瘦,也在情理之中。

    賀凇忽地跪了下來“母親,兒子不孝,二房之事令母親操勞傷心了。”

    短短兩句話,聽得太夫人心酸不已,眼眶陡然紅了“阿凇,是娘對不住你。這些年,你在邊關領兵打仗,爲國朝盡忠,爲賀家掙下赫赫軍功。可娘沒管教好兒媳,沒教好阿姐弟兩個。是娘對不住你啊……”

    話未說完,太夫人已哽咽出聲。

    賀凇也紅了眼,聲音沙啞“母親這麼說,兒子真是羞愧難當。兒子此次回來,便是要將此事料理清楚,給大哥和三郎一個交代。”

    “兒子昨日面聖,已將此事的原委如實稟報皇上了。”

    什麼?

    太夫人一驚,霍然看向賀凇“家醜不可外揚,此事怎麼能讓皇上知曉!”

    賀凇卻道“刺客一案鬧得沸沸揚揚,私下裏揣度之人不在少數。只怕皇上早已起了疑心。”

    “與其遮遮掩掩令皇上起疑,倒不如將一切如實稟報。皇上感念賀家忠心,此事也不會再留任何後患。”

    太夫人啞然片刻,才嘆道“罷了,你這麼做,也有你的道理。”

    只是,這麼一來,賀的前程也就徹底毀了。

    賀凇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禍亂的源頭既是在世子之位,那就早日請封世子。我來之前,便已和大哥商議過了。大哥上奏摺請封世子,這份奏摺,已到了朝中。昨日面聖,我懇請皇上準了這份奏摺,早立世子。”

    太夫人喉嚨處似被什麼堵住一般,嘴脣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賀凇又低聲道“我是二郎的親爹,他落到這步田地,我比誰都痛心。好在二郎還年輕,面容雖受傷,總算性命無憂。將養了幾個月,傷也該好得差不多了。我離京之日,會將他一併帶去邊關。”

    “待他在軍營裏待上幾年,將所有的驕奢傲氣狼子野心都磨得乾乾淨淨。才配做我賀凇的兒子。”

    賀已不能留在平國公府,去邊軍軍營,已是最好的出路了。

    太夫人長嘆一聲,點了點頭“好,你是二郎的親爹。你將他帶去邊軍,好好教導磨礪他的心性。他還年輕,若知錯肯改,三郎日後也不會容不下他。”

    至於鄭氏,太夫人隻字未提,賀凇也沒說半個字。

    賀是賀凇唯一的嫡子,賀凇舍不下兒子。心思狠毒的鄭氏,卻是留不得了。

    ……

    太夫人賀凇母子獨處半日,到底說了什麼,無人得知。

    去歲歲末,太夫人命人將鄭氏賀母子接回府中。以靜心養病爲由,將母子兩人軟禁在府中。

    賀身邊還有魏氏照顧飲食起居,鄭氏直接被關進了屋子裏,每日除了一個送飯的小丫鬟之外,所有人等不得靠近。

    鄭氏被關了一個月,從一開始的憤怒怨毒,再到後來的惶惑不安,現在已是驚恐難安。

    賀凇回府的消息,沒人告訴鄭氏,鄭氏也不知曉。

    也因此,當門鎖被開,陽光乍然透了進來,門口處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影時,鄭氏一時竟有些茫然“你是誰?”

    話一出口,鄭氏才反應過來,淚水唰地涌出眼角。

    是賀凇,是她的丈夫回來了。

    夫妻一別十餘年,平日只靠家書傳遞消息。丈夫在她的心中,早已淡得像一抹影子。可此時,丈夫忽然出現在眼前,鄭氏才陡然驚覺,丈夫纔是她的主心骨。

    只要賀凇回來,她一定會安然無事。

    “老爺!”鄭氏撲進賀凇的懷裏,慟哭起來“你可總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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