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迎接神使大人和駙馬爺的官駕在碼頭上已等候多時,從迎接的隊伍來看,便可發現這海州的官場文化已直逼聖元王朝。
前來迎接的有海州郡守莫大人,河道鎮守譙家人,還有不少本地鄉紳士族,就連仫佬、毛南各族的土著人物都來了不少。
粗略望去,竟不下百人規模,許浮生遠遠看着這一幕嘖嘖嘴道:“看來這海州很有搞頭呀。”
大船剛剛停靠,當前爲首的一行人便緩步走下石階,迎候神使大人。
早備好的鑼鼓隊則聲樂喧天,鞭炮響聲密密匝匝連成一片,一時硝煙四起。
踏扳放下,百餘名影衛率先下船,分立左右,許浮生帶着林徽羽和許浮生連袂走出。
頓時碼頭上一片亂七八糟地高呼:“歡迎駙馬許大人駕臨海州!”“歡迎神使大人法駕光臨!”
反正大家各喊各的,誰也不耽誤。
許浮生微微一笑,也不以爲意,在南疆這種地方,能有如此氛圍已經是最高規格待遇了。
衆人簇擁上來,紛紛朝着許浮生行禮,最當前一人率先走上前來,微笑施禮道:“神使大人一路辛苦,下官譙清河與莫禮、袁雄以及海州官員恭迎大人。”
許浮生看了一眼這位譙家人,年約四旬,身材高大,生的儀表堂堂。絲毫沒有南疆人的粗擴彪悍,相反倒是儒雅斯文。
南疆的官制歷來便是如此,由當地最大的土族掌握,這譙家在海州已有百年曆史,幾乎代代相傳。
是以譙家人率先見禮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身後的幾位大人同時上來行禮,只是氣度相比譙清河,那邊遜色不少。
由於許浮生身份特殊,又是神使大人,又是南疆王代表,是以各族及各級官員都得前來見禮。
再加上他的兇名在外,彝族跟和田城的事情幾乎已經快傳遍南疆。
大家也都不敢得罪這位神使大人,紛紛阿諛拍馬,這一番寒暄恭維便耽誤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
許浮生初來乍到,也不想盛氣凌人,滿面春風的接受過衆人的行禮。
這才微笑着開口道:“在下奉王爺旨意前來巡查,諸位大人百忙之中趕來迎接,實在惶恐之至。
其實此刻在下一路勞乏,此時最想沐浴一番,好生休息,實在不敢勞煩各位大人。”
譙清河拱手不卑不亢道:“神使大人,醉仙樓就在行轅腳下,諸位大人已經爲大人準備了飯菜,一番好意,大人就不必推辭了。”
許浮生聽他這麼說,也不便太過推辭。這種應酬本就是互相之事,你要是不去,給人家省了錢,人家心裏還不一定樂意。
他只好含笑道:“既如此,那就勞煩諸位了。”
譙清河欣欣然叫人上船安置衆人先行前往行轅,自己和諸位大人、當地名流陪同許浮生。
光官轎就有數十頂,前方鳴鑼開道,浩浩蕩蕩直奔‘醉仙樓’而去。
這‘醉仙樓’是海州最高檔、最有名的酒樓。南疆的高檔酒樓也實在好不到哪去,唯獨這臨河風景還不錯。
踏進酒樓還當進了一座園林,寬大的庭院裏迴廊九曲,鳥語花香,院中幾棟小樓別緻精巧,不時傳出淡淡優雅的琴聲。
一行人過了三重院落,沿着潔白的小石子鋪就的小路拐過一處小橋流水,穿過一片竹林,才見一幢小樓。
修長高大的竹子將紅色小樓掩映其中,翠竹搖曳,靜雅幽閉,令人心曠神怡,瞧得許浮生疲乏的身子頓時爲之精神一振。
許浮生在南疆還從未見過如此建築風光,不禁暗自和林徽羽感慨道:“看來這海州跟聖元王朝的城市有的一拼。”
林徽羽低聲回道:“海州是南疆的港口重鎮,這裏河運貿易發達,所以建築風格,人文風俗充滿了各國風情,這都是譙家的功勞。”
衆人進了樓分賓主坐下,還未及敘談幾句,一行藍布素裙、衣帶飄飄地女子就端着瓜果香茗飄然而至。
衣也翩躚,人也翩躚,眼橫秋水,眉如遠山。這些女子姿容並非絕色上乘,可難得地是五官都是那麼精緻,一顰一笑,一行一止都帶着南疆女子特有的風韻。
若說方纔所見的建築是一處脫俗的風景,這一行如風拂楊柳的女子何嘗不是一道淡雅的風光?
許浮生瞧了,眼中不禁露出一絲讚賞的目光。
譙清河瞧見了,與對面的郡守莫禮相視一笑,一起舉杯道:
“神使大人自北方來,必然酒量不俗,海州水酒,清淡醇香,請大人先滿飲三杯,今日我等不醉無歸!”
一頓酒席喝的昏天暗地,許浮生也發揮出了往日征戰商場的氣勢。
這處行轅是海州專門爲許浮生準備的休息之處,海州大部分建築都跟南疆的其他城市不同,這裏既有院落,又有碉樓。
或許是考慮到許浮生是漢人,所以爲他準備的宅子也是一處雅緻精美的院落,處處假山、迴廊、魚池、花草。
院落中的丫鬟、婆子、廚子等人員也一應俱全,可見海州爲迎接許浮生的到來也着實費了心思。
譙清河將神使一行送回行轅便告辭離開。
走出行轅的譙清河同衆人道別,便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過不多時,在一座巨大的宅院門口便有人將譙清河迎了進去。
直到將他領到一個錯落有致的花園,下人這才離開。
譙清河朝着花園內那個身影走去,走到近處,纔會發現這個身影的驚豔。
一身綠色衣衫,身形雅緻。
高高的粉牆,淡黑色的青石板路,從廊縫間攀延而上的牽牛花,就象亙古存在的靜寂。
這綠衣紅鞋的女子一隻手撐着把黃色的油紙傘,安靜站在花園中。
秀色、衣袖、巷弄,那深淺的層次、動靜的威覺,象唐詩一般凝棟含蓄,象宋詞一般清雅幽遠。
古色古香的風景有了她的飄然而過,彷彿都沾雜了她的甜糯嬌悄,也不覺都變得溫暖可人起來。
她看着譙清河過來,也只是淡淡的說道:“清河來了啊。”
她的聲音如同清泉擊石,清脆入耳,溫婉動聽,輕輕一笑時,那明眸皓齒,如同耀眼的陽光,剎那芳華不可方物。
這女人驚豔的竟讓人看不出年齡,彷彿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說她二十多歲,她那種成熟的風韻氣質是需要歲月才能薰陶出來的。
說她三十多歲或更大一些,彷彿又對不起她那吹彈可破的精緻面容。
這位身材修長,眉眼清澈如水的女子,如煙霧般朦朧。精緻的五官、婉約的舉止。讓人不由想起若耶浣紗、碧波採蓮的優美。
“夫人,我剛從神使大人那來,他真的如傳聞中的那般年輕。
可年紀輕輕,卻世故老道,今日一番閒聊,他竟然絲毫沒有露出半點口風。您看接下來您是否要見他一面?”
如果讓許浮生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譙夫人,估計他會驚掉下巴,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想到名震南疆的譙夫人竟是這樣一個女子。
女人微微搖頭道:“他會來見我的,從他這些日子的行止和從他到南疆之後做事的風格來看,我想譙家和他應該可以站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年紀輕輕身居如此高位,偏偏沒聽說他有什麼不雅的愛好,這種人才最難琢磨。”
“那爲何那位宇文大人數次求見,您都不肯露面呢?”譙清河聽着夫人的意思,有點偏向於神使大人的意思。
“在沒有弄清他們的意思之前,我們譙家是不會隨便公開表態的。萬一弄巧成拙,我譙家百年基業便可能毀在我們手上。
想讓我們合作,總要拿點誠意出來,區區一點貨物買賣,我們譙家還不屑於沾手。彝族那邊的消息傳回來了嗎?”
“已經傳回來了,這位神使大人的手段真是夠狠。傳回消息的人說羅克勒父子包括數千彝族勇士,都被指爲了瀆神者。
壯族和羌族的聯軍已經開進了彝族山區,這位神使大人可是狠着呢。”譙清河恭敬回答道。
譙夫人聽着這麼大的消息也不見喫驚,依舊平靜道:“不狠就不可能來海州,這位神使大人圖謀大着呢。
前往聖元王朝調查這位駙馬爺消息的人回來沒?”
譙清河搖搖頭道:“沒有,我們已經派出去數撥人,可始終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如果彝族的羅布說的是真的,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再替咱們這位駙馬爺遮掩消息,要不就是事涉某些人的祕密,有人封鎖了消息。”
女子眉頭微蹙,隨後擺手道:“算了,既然查不出來那就不要查了。
反正他已經到了海州,這一切總會有個定論的。”
“夫人,要不要讓家族的供奉們住進來,免的您有個閃失。”
女人溫婉一笑,如一泓清泉般澈亮的雙眸眯了眯,淡然道:“我還正想看看咱們這位神使大人的手段。
吩咐我們的族人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便可,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張,你也回去吧。”
“是,夫人。”譙清河恭敬回道,等到女人緩步走出花園,譙清河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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