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相寶 >第366章 偶遇龍母
    綠皮火車,在京津平原上如同一頭老牛,吭哧吭哧的往前挪。

    看着窗外一排排的樹影,慢慢向後移動,盧燦異常懷念半小時一趟的京津城際。此時的人們,哪兒能想到,三十年後的世界,變化如此之大

    這一趟列車,從京城到津門,耗時兩個小時五十一分鐘,是七趟停靠津門的列車中最快的。還行,人不算多,只是那硬木板座椅,實在是不舒服。

    孫瑞欣和盧燦相對而坐,看着窗外時不時閃過的毛氈平頂房,景色並不美。

    她注意到,盧燦眼睛雖然落在外面的景色上,但眼神很鬆散,應該在想心事呢。

    也沒去打攪他,手肘襯着腦袋,努力的回憶,即將看到的故鄉。

    阿燦哥上次買回去的津門十景木版年畫,被爺爺珍藏在房間,時不時會拿出來,講述給自己聽。

    爺爺提到最多的是海河,這條穿城而過的河流,是溫馴的,令人愉悅的,充滿歡樂的。

    她忽然有些忐忑,萬一,萬一故鄉遠不如爺爺口中那樣美,自己該怎麼面對

    盧燦確實在想心事,想着昨天自己與張老的一番有關收藏的談話。

    昨天送走心思重重的張淑成之後,盧燦迫不及待的問起張博駒,有關收藏的最高境界這一問題。

    誰知,張老爺子哈哈一笑,脫口罵道,什麼最高境界不過是看多了,見識多了,得失經歷多了,心境自然也就提升了。

    盧燦再度問起,他對張澤宗吟誦的那三句詩詞的緣故。

    老爺子這才感慨的說道,他所念的三句詩詞,只不過是當年國學大師王國維先生的所論及的學識三重境。收藏,與做學問一脈相承,只不過收藏者的心態,要更單純。

    收藏收藏,先收後藏,就是老爺子叮囑他的。

    晨昏無阻,寒暑不避,聞風即動,窺影窮追,任你天涯海角,哪怕價值連城,節衣縮食,竟至傾家蕩產,也要將其收入囊中。

    張老所描述的心境,盧燦有之,三十年前的張博駒也有之。盧燦聽聞過無數次有關老爺子的收藏傳聞,什麼躺地撒潑、典房賣屋、賭鬥爭物,應有盡有。

    “收”,永遠沒錯

    藏是什麼藏是精研,是解碼,是從藏品身上讀出歷史韻味,抽象它們蘊藏的內涵,思考它們傳承的脈絡,並將其錄之成文。

    只不過,盧燦現在的狀態,只癡於收,對於“藏”嘛,按照老先生的話,別看他正在弄博物館,又擬定開設研究中心,可真正的“藏”,還沒沾邊呢。

    有嗎盧燦自思,還真沒有。

    他現在,收,都來不及呢哪來時間去琢磨“藏”的事情

    “你現在不需要有年紀輕輕的,研究什麼藏啊你現在在收這一層面,做得很好,非常好。”老爺子似乎猜透他的心思,談性很高,話很多。

    “你今天能主動提到,把范寬的那幅畫,還給老張頭。知道我聽到這句話,多高興嗎”老爺子雙眼眯合,忍不住再度伸手摸摸盧燦的頭髮。

    “收藏,允許不擇手段的去達到目的,但卻不允許不善良”

    這句話盧燦沒聽懂,不過,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收藏是距離盜墳掘墓最近的一個行當,它能幹淨得了嗎

    當盧燦再度徵詢老爺子的意見,該如何處理那塊被老餘頭視爲傳家寶的微雕田黃時,老爺子忽然狡黠的笑着反問道,“這件物品,你得到時可否感覺虧心”

    虧心嗎餘大華的事情上,自己應該算是寬厚吧,似乎沒什麼號虧心的。

    “那不就得了”老爺子雙手一攤,有兩份俏皮,“這塊田黃,是他家爲自己人所犯過錯支出的代價,與你何干”

    “不過,我可以確定,你上了榮寶齋小唐的當了。”老爺子對官場更瞭解,馬上點明唐思聰的用心。

    “他在用餘家的東西,封你的口。當然,老餘家也算是罪有應得。”

    老爺子最終也沒和盧燦說,收藏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也許,這一境界對現在的盧燦而言,知道了無益。

    是的,盧燦就是這麼猜想的,因爲老爺子在送他出門時,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很開心,並且一直在念叨,“你會知道的,肯定會知道的”

    昨天回到賓館,盧燦做了兩個決定。

    其一是給老餘家增補了兩萬酬勞,這個價格,比那枚田黃的市場價,要高出不少。要知道,八七年榮寶齋拿下鎮館之寶四公斤多的田黃石,也不過才花了十三萬多一點。

    多出這兩萬,盧燦買的是心安同時也明確告訴對方,東西,與你們老餘家已經緣盡

    另一件事就是吩咐戴靜賢,讓他帶人,將榮寶齋掃個精光

    讓唐思聰痛並快樂着

    現在他會很高興,但古玩店講究底蘊,好東西都賣了,再想集聚一批,太難

    京城的事情,已經有人在追蹤後續,自己留下來價值不大,再加上老爺子已經勸說張淑成

    出手家中藏品,盧燦便選擇今天抵津。

    徐奉原本想着跟過來,他在這邊也有些朋友,被盧燦趕回去,籌備納徳軒京城辦事處要緊。

    盧燦的口袋中,還有張博駒老爺子交付的鑰匙。張家在和平區有一所老院子,收拾停當,每年張老爺子都會帶潘蘇過去住上一個月,現在交給盧燦他們在津門時使用。

    沒推辭,這趟有點見不得人的事情,盧燦爽快的接過。

    車子抵達楊村站,涌上來一批人,車廂頓時有些擁擠。

    “這位女同志,這座位有人嗎”聲音中有着頗爲熟悉的鄂地口音。

    盧燦一擡頭,嗯這位算是時尚女性了吧。

    穿着一件深紅色的二五大衣,腰間束着一根皮帶,身材苗條,脖子上圍着一條淡粉色的絲綢圍巾,梳着馬尾辮子,劉海微卷,瓜子臉,面孔白皙,頗爲驚豔,手中提着一件雙提帶拉鍊黃色帆布包。

    這女人年紀不大,二十左右,應該是這一時代的時尚前沿人物,而且家境不錯。

    她這是問孫瑞欣呢。

    盧燦與孫瑞欣的火車票,是徐奉買的。這傢伙機靈,將雙排四座,全部買下來,又給丁一忠單買一張。因此,兩人的身邊空座,原本就沒人。

    孫瑞欣正側臉對着窗戶想心事呢,聽到有人說話,一回頭,頓時把這位頗爲時尚的年輕女人看愣住了。

    她是十一歲進入武漢歌舞劇院學習舞蹈,七六年畢業後留劇院任舞蹈演員,妥妥的臺柱子級的舞蹈演員,自恃無論是容貌、身材,以及對潮流的理解,都算是數一數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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