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相寶 >第763章 偶然發現
    這是一幅墨梅扇面,幾枝虯枝,七八朵墨梅,橫亙在扇面上,構圖自然隨意,筆觸意態蕭疏,真的很有陳眉公風範。

    盧燦一驚,伸手準備去接這把摺扇,“我看看”

    倒不是說陳眉公畫作有多值錢,他的畫作,要比董其昌低兩檔,市價大約六千港元每平尺,不算貴,盧燦驚訝的是逛個公園都能遇到真跡,這運氣。

    田樂羣遞交的手勢也有些奇怪,豎着摺扇遞過來,然後鬆開手掌,露出掌心的翠綠纓綴。盧燦一愣,靠,還有這種事這東西他不用上手都知道是啥

    摺扇纓綴竟然是滿綠玻璃種翡翠,通體滿色,像極了老琉璃

    盧燦朝田樂羣笑笑,聳聳肩,田姨這運氣,真心很牛啊這顆祖母綠玻璃種翡翠珠,市價不下於拾萬港紙。

    翡翠珠,絕對比陳繼儒的扇面價值更高。

    握住這顆纓綴,盧燦展開摺扇。

    扇骨爲桃絲木,這是明末清初江南文人非常喜歡的一種木材,取桃心所制。十三根小骨,兩根大骨,都是採用水磨之骨,滑潤如玉,再加上多年來手捏汗揩,其表面產生一層濃郁光亮的包漿。

    骨真

    扇面推開,這次,盧燦一覽全貌。

    三枝虯枝,五六朵梅苞,七八朵墨梅,筆墨溼潤松秀,頗具情趣。旁邊一共有四枚印押,分別是“麋公”、“印空”、“吟壇耆老”“雪薖音顆”。

    紙質爲宋、明非常盛行的冷金紙發明於唐代的一種帶白色泥金或灑金的高檔用紙。

    紙真畫真印押也真

    麋公就是陳眉公,印空是陳眉公的禪林老友。這幅扇面,最初是陳眉公送給印空大師的作品。吟壇耆老是“處世三大奇書之一”圍爐夜話的作者王永彬的字號。

    王永彬字宜山,人稱宜山先生,一生經歷了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五個王朝。生平喜歡大聲吟誦佳作,與高安周柳溪、彝陵羅夢生結詩社,號“吟壇三友”,他自號“吟壇耆老”。

    至於雪薖音顆,是晚清學者,收藏家王柏心的號。

    有作者鈐印,有受贈者印押,還有收藏者的鑑賞章,這件摺扇,傳承有序

    盧燦翻過扇面,背面是陳眉公的七絕山中,“空山無伴木無枝,鳥雀啾啾虎豹飢。獨荷長鑱衣短後,五更風雪葬要離。”

    行書,書風蕭散秀雅,頗有出塵脫俗之意

    鑑定之後,盧燦變得小心很多,對大嬸的丈夫不免吐槽兩句這算是一件傳承有序的“小極品”,怎麼能如此隨意的安置

    這是可以上拍的物件

    “多少錢”盧燦合起摺扇,捏着扇頭,沒打算再還給對方。

    這位大嬸伸出手掌晃晃,“這麼多我家那位說,這見摺扇不能少於這個數”

    “五百”盧燦用摺扇大骨,敲敲掌心,故意裝作沒看明白,反問道。

    其實盧燦這話,也有試探成份對方這種手勢,如果你報伍仟,她很有可能說五萬,這種事在香江古玩市場很常見。

    “你還我”這下,這位大嬸不高興了,伸手欲奪。

    “阿嬸,彆着急,你到底要多少我看這扇子,有點古意,像是真的。”田樂羣假假的瞪了盧燦一眼,出言問道。

    兩人以前經常配合,很熟稔。

    果然,這次大嬸沒在敢報虛價,“五千港紙,一分不能少的”

    按照行情,陳眉公的畫,一尺大約在六千港紙,這幅扇面不足一平尺,而且畫面構圖簡意,加上背面的字,差不多也就伍仟港紙上下。

    不用說,對方走眼了,那粒祖母綠玻璃種翡翠珠,他們一定當成老琉璃了

    這枚祖母綠玻璃種翡翠珠,極有可能是王永彬或者王柏心後來裝上的清代中後期,翡翠的市場接受程度已經很高,而那時,玻璃種祖母綠翡翠,還真不是什麼稀罕貨色,所以才被拿來做扇墜纓飾。而恰在此時,彩色琉璃也已經很普遍,經常被用於裝飾上,故此,這位大嬸的老公自動忽略了。

    盧燦對田樂羣攤攤手,示意她拿主意。

    如果按照以前田樂羣的性格,一定要再還價的,可今天這位大嬸,說了太多的奉承話,尤其是對腹中胎兒的無限讚美,她猶豫片刻,“謝謝大嬸,這把摺扇我們要了。”

    “哦喲,天后娘娘一定會保佑您的”

    伍仟港紙,對方竟然一點價格沒還,那位大嬸頓時雙手合什,讚美之詞再度噴涌。

    數完錢數後,還熱情的附贈盧燦一把新摺扇

    富家少奶奶在攤位上花伍仟港紙購買一把舊摺扇,後果來了,周邊幾家攤主,頓時圍攏過來,爭相賣好,阿臾連篇。阿忠和阿全兩人連忙將人羣分開,護着盧燦與田樂羣離開。

    帶保鏢出門這下真正坐實盧燦兩人的身份,身後議論聲一片。

    這一帶是沒法呆了過不久就會有狗仔露頭。

    兩人順着石徑,穿過公園,沒再停歇,一直上波斯富街才緩口氣。田樂羣叉着腰咯咯笑個不停有些日子沒這麼爽快了,再說,今天出門的彩頭真好

    波斯富街上東瀛餐廳衆多,面前就是一家東瀛茶館,招牌上名稱叫做“昌裏茶道”。

    東瀛茶道館最大的特色就是靜,涼氣也給的足。兩人進去時,榻榻間已經全部安排出去,田樂羣也不挑剔,拉着盧燦在前廳找了個座位,要了兩杯奶珍,又幫阿忠和阿全兩個要了兩杯冰果昔。

    前廳還有一桌,被虛屏風隔開,三男一女低聲說話,察覺隔壁有人後他們的聲音更低。

    盧燦原本沒在意他們,與田樂羣輕聲聊着白天源森居賭木的事情,可是對方話語中蹦出的一個人名,讓他不自覺頓了頓話語,凝神傾聽隔壁的對話。

    “老池現在膽子忒小了押了這麼多貨,怎麼處理”其中一位男子,似乎在抱怨一個朋友,聲音不自覺有所提高。

    “二哥也有難處,現在管的很嚴”那女子出言爲“老池”辯解道。

    “噓”另一名男子連忙制止他們繼續往下說,還回頭往盧燦這邊看看。

    盧燦低頭,呷了一口奶珍,臉上帶着笑容,附和着田樂羣的話語點點頭。

    老池盧燦心中咯噔一下。

    池姓在香江很少見,很巧合,虎園博物館採購部有位經理就池,今年四十來歲,鑑定眼力很不錯,爲人也很親和,員工都叫他“老池”。

    池貴生是福伯招聘進來的,在虎博兩年了,現在是虎博的一篩第一輪篩選經理。

    他們口中的老池,會是虎博的池貴生嗎

    如果是,這其中有什麼蹊蹺押了這麼多貨,又是什麼意思

    三男一女此後再也沒有談論相關內容,不過,盧燦仍然聽出點線索,這四人中,至少有一男一女是臺島人,他們的粵語雖然熟練,可還是夾雜有一絲臺腔。

    盧燦還是覺得,有必要摸摸這四人的底細。

    “我們回去吧。”等田姨喝完奶珍,盧燦對她眨眨眼,說道。

    藉助摻扶田樂羣起身的機會,盧燦的目光從屏風的間隙中掃過。這三男一女,年紀最大的約有五十,年齡最小是那位女子,大約二十七八,幾人身上都有一股江湖味。

    如果池貴生有問題,倒騰一些贗品進入博物館這危害大發了。

    一出門,盧燦就對阿忠努努嘴,示意他去查查這四人的來歷。

    抵達家中時,阿木已經站在門口,幫盧燦拉開車門,順帶着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他已經查到誰在背後支持並慫恿那幫印尼木材商。

    呵呵,有意思,盧燦撇嘴一笑。這背後的人家,竟然和盧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黃家的產業,雖然大多數都在印尼,可在香江,最大的甘蔗糖貿易公司黃記紅糖,就有黃家股權,屬於黃渭源這一房;新加坡那邊則是金廣紙業公司,同樣也是黃記產業,屬於黃一聰一脈。

    說起來黃家的黃櫨,還是藍灣俱樂部成員,與自己關係還不錯呢。

    黃家兩房,勢力不小,盧家不懼他們,只不過暗箭難防,稍後把這情況和鄭叔說說,讓他注意着點。

    黃家爲何要慫恿印尼木材商

    不難猜,無論黃家的造船業還是造紙業,都與木材有直接關係。

    源森居進軍印尼,搶的不僅僅是木材商的市場,同樣也有可能會讓印尼木材的平均價位上漲,有損於黃家利益,更何況,黃家原本就與自家有隙。

    當年,因爲自己插手施家造紙集團的事情,無意中破了黃一聰兼併施家造紙公司的陰謀。沒想到,黃家如今還耿耿如懷

    因爲隔行,一時間還真拿他們沒辦法,盧燦摸摸嘴角,且等着

    盧燦又和阿木低聲囑咐幾句,讓他去接替阿忠,相較阿忠,他更適合做這類工作。

    至於那位池貴生經理的過往,同樣交由他去查辦。

    盧燦隱隱有種感覺,虎博不僅被歐美、內陸相關部門盯上,只怕還被那些作僞團伙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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