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相寶 >第10章 飯鋪淘寶
    一起聚餐的提議是盧燦發起的,順便替孫瑞欣感謝褚醫生這些天對她爺爺的照顧。

    褚醫生是香江本地人,皇后大道教會附屬醫院的醫師。他本人也是香江新教信義宗的義工組織禮賢會(也是信義宗的推廣組織)負責人之一。

    信義宗率屬於新教,起源於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因此又叫做“路德宗”。

    在香江,他們的規模只有幾萬人,遠不能與天主教的數十萬信徒相比,因此他們更注重發展慈善事業以吸引信徒加入。

    褚偉健的英文名叫艾倫,他的話語並不多,在傾聽孫立功與鄭光榮兩人的談話時,時不時的撫胸俯首——這是表示同情的一種教會禮節。

    盧燦對他印象很好——剛纔屋內的味道令人作嘔但這傢伙在裏面並沒有戴口罩,他與孫立功相處也沒有任何歧視的表情。

    孫立功所得的病是粉塵性肺炎。據褚偉健說,這是因爲經常分揀垃圾所導致的。這種病並非絕症,但真正治癒要花費巨量金錢,還需要長時間的療養。

    這一帶的垃圾處理工,十有八/九都有這種隱性病。再加上這裏的居民都沒錢,所以在這裏患有粉塵性肺炎的人,一旦病發,死亡率還是很高的。

    兩人以此爲話題,逐漸談到其它內容,談話相當融洽。

    褚偉健原本還以爲盧燦只是一位有點成就的富家子弟,在聽說盧燦爺爺以前是中文大學的教授後,他開始認真對待,隨後的言談中,讓他大喫一驚。

    盧家?香江似乎還沒有聽說哪位姓盧的家族啊?

    盧燦給他的印象很沉穩,根本不像十五六歲的樣子,對教會慈善事業也很熟悉,不僅如此,對香江未來的產業發展,甚至對於醫學的發展,也很有見地。

    這樣的人,還真不能以年齡大小來論。於是對盧燦的晚餐邀請,他愉快的接受。

    在他的建議下,盧燦一行人來到樂古道陸遠飯鋪。這裏已經遠離垃圾處理中心,再也不會聞到那種獨特的臭味。

    飯鋪是湘人對飯店的特有稱呼,因此這家老闆十有八/九原籍湘鄉。

    陸遠飯鋪在樂古道的一家帶有閣樓的小院子中。現在是夏天,院子中已經有幾桌客人。褚偉健應該是常客,他一進來,這裏面的夥計便領着一幫人上了小閣樓中的包間。

    所謂包間也就是一人高的擋板將二樓的空間隔開,形成一個個相對封閉的飲食場所。因爲要收取消費額百分之五的包廂費,所以二樓的客人不是很多。要知道這飯鋪的主力消費羣可都是一幫推平板車的古董攤主,真正有錢的人並不來這裏。

    盧燦選擇了一個臨窗的包廂,從這裏可以看到樂古道熙熙攘攘的人流。

    點菜之前先上茶,這是來自華人的餐飲規矩。

    二十來歲的夥計,一隻手拎着茶壺,端着茶盤,上面擺着幾個倒扣的瓷杯,從盧燦身邊經過,放在桌上。

    菜是由鄭胖子點的,盧燦接過夥計手中的大茶壺,往杯子中倒入一點茶水,涮了涮。

    咦?這把壺重心很穩,執起來手感很舒服。

    他隨手顛了顛茶壺,拉出金黃色的茶水線,爲幾人斟滿茶後,目光落在這把大茶壺上。

    這是一把雙手壺,所謂雙手壺是單手執壺柄,另一隻手需要按住壺蓋的大器型茶壺。

    這個名稱區別於捧在手心把玩的袖珍壺(俗稱捧壺),以及單手執壺倒茶但可以大拇指壓蓋的單手壺。

    從壺嘴到壺柄的距離足有二十五公分,壺高十五公分,壺身橢圓形,白釉爲底,上粉彩。盧燦轉動了下壺身,一面爲嫦娥飛天圖,另一面則是吳剛伐桂圖。

    嫦娥飛天圖爲釉上彩,以粉紅藍黑三色爲主。嫦娥高發髻,鵝蛋臉有些嫣紅,眉目清晰可辨,表情似喜似嗔,眉梢略帶幽怨,體態輕盈,羽袖飄飄,身旁伴有粉紅色的雲彩,遠處則是黛山與宮殿,被一輪明月框住。

    旁邊有一行行書:“斟酌嫦娥憐我老”。這句話出自南宋四名臣之一的李綱,原詞爲《憶江南》

    新月出,清影尚蒼茫。

    學扇欲生青海上,

    如鉤先掛碧霄傍。

    星斗煥文章。

    林下客,把酒挹孤光。

    斟酌嫦娥憐我老,

    故窺書幌照人牀。

    此意自難忘。

    李綱是南宋抗金名臣,這首詞原意是想抒發自己抗金事業上的不順暢,志不得償。

    這茶壺上刻有這一句話,有點意思。

    另一面的吳剛伐桂圖以藍色爲主調,黑色線條勾邊,男子鵝冠坦襟,面部有黑色短髯,藍色對襟短褂,露肩赤臂,雙手執斧,砍向由黑色線條勾勒的粗壯樹根。這幅圖的背景同樣是黛山與宮殿,只不過沒有明月框。

    盧燦越看越驚奇,這兩幅作品相當不凡。

    再看壺胎,可能由於經常使用,這把大茶壺的壺蓋有些破損,被店家用一條細繩繫住壺扣,系在在壺柄上。同樣,壺口也有些小衝,但不影響觀感。

    總體來說,

    這把壺保存的相當完好。

    從破損和小衝處可以清晰的看到壺胎,完全看不到顆粒狀高嶺土,這應該是一把陶壺,但陶壺燒成白玉色,這就很少見了。壺胎細密,呈現玉狀結構,這並不是說這把壺是玉器,而是說壺胎燒製的非常完美。

    等鄭胖子點完菜,夥計走出包廂後,盧燦碰了碰鄭胖子,又指了指這把壺,“這壺有點意思。”

    “怎麼了?”他一手拿着壺柄,一手扶着壺嘴,將整個壺端了起來,端詳起來。

    這麼看要比剛纔的清晰多了。盧燦蹲下/身子,斜側着腦袋看壺底,壺底有款,但不是官府款或者年號款,而是一枚印章款,有些模糊的四個字“仲玉自作”。

    這是一個叫仲玉的人自己製作的一把壺。

    這個人很有意思啊!自作用壺,這在歷朝歷代都有不少,但通常都做些小巧的捧壺,以作賞玩之物,還真沒聽說過誰做這麼大的“蠢貨”。

    盧燦又伸手摸了摸壺底及邊緣,心底有些拿不定主意,這究竟是誰?歷史上字仲玉或者號稱仲玉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過之後,盧燦示意鄭光榮放下這把壺。他們的行爲也引起其他三人的關注。

    “怎麼?這把壺也是古董?”褚偉健也探頭過來看了看,沒看明白問道。

    “應該是個古董,不過我看不明白。”鄭光榮雖然也有點古董常識,但對這壺一竅不通,他看了看盧燦,想聽聽他是怎麼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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