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相寶 >第333章 曼生周盤
    盧燦讓孩子坐在自己右腿上,離茶桌遠一點,另一隻手,伸向茶盤。

    先將圓形壺蓋取下來,順帶用兩根手指在壺內摸了摸,內壁細膩潤滑,有輕微的顆粒痕,這是小紅泥特有的雞皮粒。嗯,很好!

    再將小拇指和無名指攀住壺柄,大拇指頂住壺腹,內外合力,將壺體握住,執起。

    這是一把單手待客壺,有輕微的壓手感,相比壺的體積,重量上也對,整體質量一致。

    見孩子坐在腿上,很乖巧的啃着巧克力,盧燦便將壺體拿到面前,仔細看了一遍。

    壺表有一圈銘文:“勝絕流孤賞,疏鍾殷梵宮曼生作乳鼎銘”,隸書,刻痕古樸、剛勁有力。

    手腕內翻,壺底衝上,有乳釘三枚,另有有兩方刻印。壺底印“夾谷亭長”,壺柄底部印“彭年”,二印均爲陽文篆書。

    夾谷亭長是陳曼生的別號之一。

    至於彭年嘛,盧燦估計與“勝絕流孤賞,疏鍾殷梵宮”這兩句詩句有關。這兩句詩,是摘自明代詩人、書法家、藏書家彭年的《大石》詩中的最後兩句。

    原文爲“陽山青不斷,陰壑路疑窮。鰲蝀凌松杪,驂棨歷桂叢。隔雲分野綠,穿月逗中空。勝絕流孤賞,疏鍾殷梵宮。”

    這首詩,表現的內容,自然是文人的孤芳自賞、品性堅毅。(彭年嗜酒,家中藏書上萬,自己卻貧窮致死!嗚呼哀哉!古人的想法,真心不懂!)

    一時間,盧燦很懷疑,這兩把壺,是陳曼生自作用壺!

    曼生十八式壺,周盤壺最有傳說!如果再加上自作用壺,那,就太有價值了!

    陳曼生博學多才,書畫、篆刻、紫沙設計製作,樣樣精通,經常能從生活小事發掘創作靈感。

    有次夜讀至深夜,陳曼生品茶思考時突然看見桌面上的羅盤,便隨手撥弄——只見勺柄順勢旋轉之後,卻始終指向一方。

    曼生感嘆:羅盤雖如銅勺,表面圓通,卻堅持己見,“曲直合一”乃爲人之道也!

    遂以羅盤爲原型,進行壺型設計,並命名爲“周盤”。

    “周盤壺”蘊含中華傳統“陰陽太極”理念,有形而無窮、圓潤而剛勁,好似寓意“做人要圓、做事要方”“胸懷有容、心中有本”等哲學理念。

    因此,周盤壺一經問世,就受到文人騷客的熱烈追捧!他們喜歡置一把“周盤壺”於茶几或書桌上,以“表面圓通卻堅持己見”自省。

    從這方面來說,此壺所含意境已經遠遠超過壺本身的實用功能。

    壺身無問題,盧燦又逐一將壺蓋、兩枚“知己杯”拿起來看了看。

    陳曼生的周盤壺,確認無疑。盧燦心中歡喜,抱着那孩子粉嘟嘟的臉龐,親了一口。

    他從外套的內兜中,掏出一把外匯卷,也沒數,直接放在茶盤上,“這孩子我喜歡,這些外匯卷送給他換套新衣服!”

    隻字不提買壺。

    安德福心都顫起來了,這一大把外匯券,足有三五千之數!

    “欸!欸!難得這孩子入盧先生的眼,我就代孩子謝謝您了!”他連忙抓起這把外匯券,急匆匆回內室,不一會,內屋響起孩子母親的驚歎之聲。

    安德福很快又出來,手中多了一隻木匣子,裏面還很體貼的安放了棉花。

    “家窮,沒什麼款待貴客的,這套壺具,就送給盧先生。還望盧先生不要嫌棄!”

    聰明人,很上套!

    這是彼此的饋贈,與買賣無關,即便以後有什麼手尾,也牽連不到盧燦身上!

    這時,盧燦對他剛纔的探聽,有些動心。

    至於喝水,自然無疾而終。

    離開安家,盧燦手插在風衣口袋中,沉思不語,緩步慢行。

    這件事,自己接不接招?

    不接招?看着那些東西在眼前晃盪,最後誰也不知道流落何方?與其那樣,不如便宜自己呢!

    接招,可又該怎麼接?

    這種事情,最多在這一二十年可以做,兩千年之後,內陸文物部門逐漸收緊口子,加大對文物流失犯罪的打擊,像安德福他們這麼幹的,很難有好下場!

    更關鍵的是,虎園博物館如何不受牽連?

    這件事,一定一定不能用自己人,納徳軒安保,或者盧家衛隊的人,都不能沾染!

    用誰合適?

    舅舅葛輝那邊倒是可以,他們的人,原本就屬於灰黑之間。

    可是同樣有問題——數字K的目標太大,利益糾葛太多。這原本不過是一件私對私的小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弄到舅舅那裏,極有可能會鬧大。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

    盧燦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人,他還真的很合適。

    謝三順,兩年前帶盧燦混江湖的那位。

    兩年半過去,他已經是樂古道一帶的小頭頭,手下有三四十個兄弟。很重要的一點是,他常年在樂古道、摩羅街這一帶廝混,對古董古玩的行情不陌生!

    如果他願意爲虎園博物館出面,那是最合適不過的。

    另外,自己也需

    要在這一帶,鋪陳一些地下勢力——舅舅所擁有的,和自己能直接指揮的,畢竟還是有差別。

    他站住腳步,回身對身後的丁一忠說道,“阿忠,樂古道的謝三順,你也認識吧。”

    怎麼突然提起這麼個人物?

    丁一忠心有疑惑,仍點點頭,“不過,田哥和他的關係更好,經常喝酒來着。”

    這就更好辦了!田坤,納徳軒安保的頭頭,納徳軒珠寶營銷總部就在樂古道,他自然需要和謝三順打好關係。

    “你下午回去一趟!找田坤商議……”

    丁一忠沒搭話,細細聽盧燦囑咐。

    “有一條生財之道,問問謝三順願不願意幹。”

    “生財之道?爲什麼讓謝三順去做?”丁一忠很清楚自家主人的發財大計一向錯不了,怎麼這次讓一個外人插手?

    “灰色生意,偶爾幹一兩次還沒什麼。這次是常年的,我們納徳軒所有人都不能插手。”盧燦瞪了他一眼,丁一忠有些尷尬的咧嘴笑笑。

    盧燦又指了指走道另一側的安家,“剛纔那安庫管,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瞭,他能幫我們收集老古董,希望我們接手。”

    “這種事,現在北邊不會查,但保不齊未來會追查,無論盧家、納徳軒珠寶,還是虎園,都不能涉足這件事……”

    “謝三順他們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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