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五十五章?滴水焚花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隱跡……鍾離炎?伍陵?都不像,鬥昭獨行,更沒可能。那麼是失落的九章玉璧?”

    屈舜華顯然對於月禪師的意見也非常重視,沉吟片刻後道:“跟上去看看。”

    月禪師伸出手來,寬袖垂落,她的膚色有一種淡淡的黃銅光澤,

    就那麼單手按下,一枚寶珠突然出現,虛懸於空。

    流光四繞,而又不斷外擴。

    在咔嚓咔嚓的機關聲中,顯現一隻寶相莊嚴的大鳥。

    遍體燦金,眸蘊威嚴。

    翎羽銳利如刀,雙翅展開來,足有丈餘。

    那枚寶珠嵌在頭頂,光華內斂其間,如同肉瘤一般。

    此鳥輕聲一鳴,其音悲苦非常,令人幾欲落淚。

    雖然它活靈活現,真實且具體,如同活生生的神話生物。但月禪師落在它背上,靴底卻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很明顯,這是傀儡造物。

    洗月庵的機關迦樓羅!

    屈舜華飛身落在月禪師旁邊,也無什麼閒話。這迦樓羅雙翅一振,便已破開長空,往前追去。

    此時要真個開始追蹤夔牛,且夔牛附近還有不知底細的人存在,她們當然需要保存力量,以應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戰鬥,不能夠把氣力消耗在趕路的過程中。

    是以機關迦樓羅的出現很有必要。

    ……

    ……

    那夔牛駕馭雷電,穿行山海境,踩踏萬丈電光,雷聲鼓動千里,震懾的又何止一人兩人?

    只不過如姜望左光殊,是第一時間隱跡藏形,等夔牛飛過。

    如鍾離炎範無術,則是自信地選擇近前“看看熱鬧”。

    然後被夔牛隨意幾雷轟得灰頭土臉。

    鍾離炎緩過勁來,怒而追之。

    屈舜華和月禪師,則是在確定失落的九章玉璧之後,才決定上前一探究竟。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也做出不同的選擇。但這一次很巧合的,都開始在追逐夔牛的尾跡。

    ……

    ……

    “很多時候,人們的選擇,被他們的性格所決定。”

    這是一座遍地寶石的浮山。

    山道之上,有一人負手而立。

    他有一雙很深邃的眼睛,一雙淡漠的脣,總之五官都生得較爲疏離世人,卻奇怪地有一種很讓人親近的氣質。

    此時伸起一根手指,豎立在耳邊:“你聽。夔牛的吼叫聲,轟隆隆,轟隆隆,傳得這樣遠。一定有很多人被它所吸引,然後碰撞在一起。那麼爲什麼我在這裏,你在這裏?”

    他的嘴角,掛起人畜無害的微笑:“因爲我們是一類人,我們都有自己堅定的所求。”

    山道下方的人,天庭飽滿,面部輪廓寬和,眼神明亮,穿一身紅底金邊武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整個人燦爛非常。

    “別擋我的路,會死人的。”他如是說道。

    並且緩步往上走,沒有爲任何人、任何事停留的意思。

    顯然他並不是一個習慣給人帶去溫暖的人,儘管他的氣質這樣燦爛明亮。

    “我不是你的敵人,鬥昭。這條路你隨時可以通過,我不會攔你。”山道上的男子說道:“我在這裏,只是爲了告訴你一個更好的選擇——我們聯手,可以在山海境裏得到更多。”

    鬥昭輕聲笑了:“你是一直這麼自信,還是今天才開始自信?”

    山道上的男子並不因爲這份輕視而憤怒,依然面帶笑容:“你大概覺得我有些盲目自信。但是怎麼說……我尊重你的強大,我認可這次進入山海境的人,你大約是最強。不過,你記不記得姜望?黃河之會後,他鬥殺四大人魔,你內府境的時候能做到麼?現在他也已經立起外樓。你覺得他不算是一個麻煩?月天奴你瞭解嗎?洗月庵高徒,一直徘徊外樓,只因她——”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爲有刀光掠過。

    鬥昭左手提着這顆血淋淋的人頭,略看了看:“還是沒想起來你是誰。”

    隨手丟在身後,很無所謂地繼續往山上走。

    那顆頭顱骨碌碌地滾落山道,好一陣之後,無頭的屍體纔開始瘋狂飆血,重重倒下。

    ……

    ……

    海底亦有山脈。

    連綿如伏地之龍。

    當然有些地方有主且兇險,有些地方則荒蕪但安全。

    在某處幽暗的山洞之中,楚煜之抱臂而立。

    他從來不是一個特別顯眼的人物,與其他天驕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怎麼凸顯得出來。

    他的個性不鮮明,行爲也不乖張,氣質更不特殊。

    但此刻,在四下無人的時候。

    他站在那裏,彷彿與這海底的山脈連爲一體。

    有一種厚重的力量感。

    不多時,立在他旁邊的石雕動了動,炸開裂紋之後,露出一張五官疏冷的臉。而後開始有了光色,面部的細節逐漸生動。

    卻是在彼處山道上被鬥昭一刀斬殺的那人!

    在此時此刻,與楚煜之站在一起,他當然就是楚煜之請來助拳的丹國天驕蕭恕。

    曾在黃河之會登過臺,可惜鬥昭並不記得。

    “怎麼樣?”楚煜之並不抱什麼希望地問道。

    蕭恕剛剛纔被砍了頭,但此刻竟然還笑着。

    笑着搖頭道:“鬥昭畢竟是鬥昭,不好糊弄。都不等我把話說完的。你說,世上人如果都這樣,縱橫家還有沒有活路了?”

    他語氣輕鬆地開着自己的玩笑,楚煜之的語氣卻是有些沉重:“你也白白浪費了一具傀身。”

    “不算浪費,畢竟也更瞭解了他一點。”蕭恕看着楚煜之,笑道:“山海境裏這麼多組人,咱們可是最弱的一組。不多瞭解一下強者們的心態,可怎麼行?”

    一衆楚國天驕裏,其他人請的助拳強者,基本都是在外樓層次。

    就算左光殊請姜望助拳的時候,姜望還未立起星樓。可那也是內府境的黃河魁首,自不與別的相同。

    這麼長的準備時間,唯獨楚煜之請了個蕭恕。

    修爲、出身,都不如旁人。

    這體現出來的,不是蕭恕不如人。而是他楚煜之的人脈遠不如人。

    換做是別人,面對這樣的話題。大概很難不氣餒。

    但楚煜之反倒笑了:“我已經看到我們的第一個優勢了——至少別人不會第一個想到針對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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