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浮島被屠滅後,這裏就成了丁卯界域最安全的所在。
保留了護島大陣和諸多軍械。
島上不多的幾頭海獸,也未來得及翻起什麼浪花,就被輕易消滅。
喬鴻儀和江翠琳,在海獸驟然失控後,就一路退到這裏,接管了島防。
海獸沒有靈智,縱使擺脫禁制、集體發狂,也很難威脅到他這樣層次的神臨。
但他拘役的許多海獸,是海族戰士顯化的海主本相。
這些海族戰士對他恨之入骨,不斷地召集海獸進行圍攻。他不想被耗死,也不敢脫離已經清空了海巢的丁卯界域,去到可能更危險的地方。所以只能在這裏固守。
所幸這些擺脫禁制的海獸裏,並無海族王爵……他也沒那個本事去捕獲。
“這個陳治濤,真是廢物!什麼狗屁禁制大師!”喬鴻儀站在箭樓上,看着護島大陣外一眼看不到頭、且還在匯聚的海獸羣,不由得罵出聲來:“老子們的禁制之術失效就罷了,他的也不行?釣海樓怎麼好意思推廣諸島?這不是坑人嗎?!”
江翠琳在旁邊亦是愁眉難展:“你說虛澤明大人有沒有收到求救訊號,會不會來救我們?”
“放心吧。”喬鴻儀道:“我們都是志同道合之輩,爲了共同理想而奮戰至今,他不會不管我們。”
他牽住江翠琳的手:“只是苦了你了,寶寶……跟着我辛辛苦苦,奔波了整整半年,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辛苦哇。”江翠琳使勁搖了搖頭:“和你在一起,我樂在其中。”
喬鴻儀感動極了,深情凝視着她的眼睛,但見那雙美眸之中,春水漣漪。
一個喚“琳妹”,一個喚“喬郎”。
情人對望於肅殺的戰場,於當事二者,確有別樣浪漫。
他們身在最高的箭樓上,離得最近的人也很遠,因此不用太顧忌。喬鴻儀仍是謹慎地改爲傳音:“我剛剛去看過,島上軍儲不足,護島大陣堅持不了太久了。再等半個時辰,如果無人來救,我就帶你突圍。”
“這樣可行嗎?”江翠琳眨了眨眼睛:“鎮海盟會不會找麻煩?”
他們逃回第二浮島的時候,就是拋棄了帶出去幫他們捕捉海獸的軍隊,但那尚可以解釋成無力迴天。反正人都死完了,也沒誰能站出來否認。
現在這麼大一個浮島,人這樣多,總能有一兩個逃出去的,到時候要怎麼說?
“找什麼麻煩?守不住難道要我們陪他們去死?我們來迷界是幫他們的,守到現在已經仁至義盡。”喬鴻儀道:“是虛澤明大人牽頭與鎮海盟達成的合作,他們的正式文書都發下來了!我們來迷界抓捕海獸也是爲此,現在是釣海樓的禁制出了問題,難道能怪我嗎?我不想安安穩穩得勳,我願意白白辛苦半年?”
江翠琳道:“就怕他們不講理……”
“他們不講理,也要講利!”喬鴻儀篤定地道:“太虛幻境如今是什麼層次的影響力?自太虛卷軸吸納海勳榜以來,奔赴近海羣島的各路修士,多了足足四成!且這個數字還在增加!鎮海盟難道要把助力往外推?釣海樓難道不想引入更多外來力量,以便抗衡齊國的壓制?”
就在兩人說話間,浮島之外忽然發生了變化。
龐大的海獸羣明顯騷動起來,且動靜從遠處急速向浮島迫近!
“有人來救我們了!”喬鴻儀猛然往前,極盡目力眺望遠方,臉上是止不住的喜悅:“我就說,無論虛澤明大人還是鎮海盟,都不可能放棄我們!”
他又想起來什麼,提醒道:“回去之後不要說陳治濤的不是。我們還需要合作,不能因爲自己的委屈,就壞了大局。”
“嗯!”江翠琳用力點頭:“聽你的!”
浮島外海獸的嘶吼聲不絕於耳,浮島內一衆戰士全都看到了希望,振奮起來,操作軍械進行支援,提刀提劍往島緣趕。
但眼見着燦爛的火線在海獸羣中蔓延起來,喬鴻儀卻皺起眉頭。
這迷界人族裏,擅火的修士,好像並不多……
他心下忐忑,並指以浩然之氣在雙眸抹過,於是在那如潮的火焰中,看到了一尊身穿天青色戰甲的身影,對上了一雙赤金色的眼睛!
不好!
兩族大戰如火如荼,這煞神作爲齊軍主力,怎得回返?
勝了?敗了?總不至於是專門抽身回來報復!?
喬鴻儀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個翻身,拽着江翠琳跳下了箭樓,俯低飛往浮島另一個方向。
“喬大人,援軍來了!”往大陣節點填送道元石的修士提醒道。
喬鴻儀也不廢話,直接一指點去,將此處大陣節點點碎,直接中止了護島大陣的運行!
“還等什麼?援軍已至,正是用命之時,且隨我衝鋒!”
喬鴻儀一聲令下,已經帶着江翠琳殺進海獸堆裏,手中竹節劍,斬出劍氣參天,飛葉搖翠。
守在這邊島緣的修士尚沒能反應過來,大陣光幕已消,島外盤踞的海獸瞬間涌來。他們當中的有些還下意識地聽從命令,想要跟隨喬鴻儀衝鋒,卻哪裏追得上他的影子?
歲寒三友君子劍,名曰:梅骨,竹節,松意。
喬鴻儀手執竹節,是浩然書院數得着的真傳,這一番全力施爲,殺進海獸羣中,如入無人之境。
像是大風捲過,竹海生濤,自此而彼,只在瞬息!
喬鴻儀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浩然書院的遁法,被他催發到極致。他和江翠琳,都在風中。
他覷着姜望出征娑婆龍域的工夫,第二次登島徵兵。一方面是仍要堅定地完成太虛任務,不被任何挫折所阻止。另一方面是在與姜望所代表的決明島合作破裂後,全面倒向釣海樓,故此製造一點小矛盾,交個投名狀。
當然其中也確實有幾分受氣之後、小小的報復心理。報復不了姜望,還折騰不了幾個泥腿子嗎?
事情之所以一步步失控,說起來全怪陳治濤!
要不是海獸失控,哪裏會出這麼大的紕漏,他又何至於不敢面對姜望?
這事並非全是他的責任,但對於姜望這等跋扈慣了、動不動一怒拔劍的,當面肯定沒法說清,只能先避一席,再找中人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