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三十章 我們不做善事,也不交朋友
    “秦廣王你何其勇也。”卞城王的語氣聽不出褒貶:“才離虎口,又赴狼窩!”

    秦廣王再一次強調:“不是我,是我們。”

    卞城王道:“魏國可不是什麼善地。”

    “我們何曾是善人?”秦廣王笑了:“昔者張臨川都能在魏國攪風攪雨,你我聯手,什麼事做不得?”

    卞城王是去過魏國的,在當初追殺張臨川的時候。

    應該來說對魏國的戍衛力量有一定的瞭解。

    不過彼時是自南境陸路入魏。

    這一次卻是要從北境水路入魏。

    聞言頗是無奈:“張臨川當初禍亂的地方,是信瀾郡謀城晚桑鎮。您老人家要去折騰的安邑城,可是大魏國都!”

    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張臨川已經死得這麼徹底。對於他當初流竄天下、攪動風雨的地方,卞城王還是記得這麼清楚,可見當時的恨意之深。

    秦廣王道:“但他是屠了鎮,我們只殺一個人。未見得能引起什麼反應。”

    刺殺這種事情,畢竟不是正面對決。不是擺在擂臺上,雙方各盡勇力,鬥個你生我死。

    耍的是一擊得手即走,講究的是一個事了無痕。

    伱魏國縱是萬丈神牛,我偷拔一毫而走,豈能傾國?

    “要殺誰呢?”卞城王問。

    “魏國國舅章守廉。”

    “……分量這麼足?”

    “不是這麼夠分量的人,也用不着你卞城王出手。”

    卞城王冷哼了一聲。

    秦廣王繼續補充:“章守廉性喜人乳,常掠婦人。破家無計,乃安邑四惡之首。死於薄倖郎之下,也算死得其所。”

    “不是,這就給我安排上了?”卞城王悠悠道:“我還沒答應出任務呢。”

    “你可是一劍殺洞真的人物。此等重任,舍你其誰?”秦廣王道:“你的出場費比我都高。”

    卞城王冷笑:“我那麼不信呢?你讓我看看地獄無門的賬本!”

    秦廣王誠實地道:“當然我還有組織費,中介費,車馬費,勞心費,善後費。”

    卞城王深吸一口氣:“你真應該走官道。”

    秦廣王淡笑道:“難道是我不想嗎?”

    是啊。

    如果故事正常發展,如果他出身於一個不那麼畸形的國家。

    他現在也應該是一個很優秀的城主,在官道上突飛猛進了。

    如果故事正常發展,他卞城王現在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道學生。或許在緝刑司,或許在玉京山……誰知道呢?

    如今倚窗望長河,眼前的滾滾波濤,何似於那些洶涌往事。卞城王不解地道:“當今魏帝素以雄邁著稱,怎會容忍章守廉爲惡?”

    那一句“狴犴負屓乃魏門戶,長河萬里是孤纏腰”是何等氣魄,連他都有所耳聞。

    能夠站在望江樓上,面對中央大景帝國說出這等壯言,文治武功皆是不俗的雄主,治下怎會縱容區區一個章守廉?

    他不覺得國舅這個身份,能夠在魏天子面前起什麼作用。也不覺得魏國皇后能夠干擾魏天子的決定……此等人物,豈會容忍枕邊風?

    還是當初在政事堂忙着修煉去了,白做了兩年門神。不然不至於對魏國局勢如此陌生,多少可以知道章守廉的底氣在哪裏。

    “他或許有他的理由吧。你要是好奇的話,可以自己探究答案。”秦廣王道:“我只承諾我告訴你的確實是事實,殺章守廉沒有違揹你的規矩。”

    因爲此行是要讓“屠戮遊家滿門的兇殘殺手”做逃離宣告。魏國這邊波瀾起來,景國那邊就無須再戒嚴,滯留景國境內的那些閻羅就能輕鬆退出,所以卞城王的出手至關重要。

    “這個章守廉,什麼修爲?”卞城王問道。

    “堪堪叩開內府而已。”

    “那這個任務很簡單。”

    “就是簡單我才關照你。”

    卞城王想了想:“是真的內府境嗎?貨真價實的內府嗎?不是外樓?不是神臨?沒有隱藏修爲?”

    “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內府境,我確定無疑!”

    “你簽字畫押。”

    “嗨呀,區區一個遊缺而已你不要變成驚弓之鳥嘛!”秦廣王信誓旦旦:“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隱藏修爲的洞真修士?”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卞城王將信將疑。

    秦廣王扭頭看回船艙,發出聲音:“那就這麼定了,就按我們商量的來。卞城王執行這次任務,仵官王負責前期的情報工作、並且在城外接應卞城王,我負責查缺補漏、並且在魏國國境外接應你們兩個。”

    卞城王冷酷地點了一下頭。

    仵官王:?

    什麼時候商量的?

    誰跟我商量了?

    但是迎上秦廣王等待確認的眼神,他也只好用力地“嗯”了一聲。

    ……

    ……

    魏國處在關鍵之地,北望大景,西鄰強宋,南近霸楚。

    以前還東峙夏國,現在倒是不用苦惱了,那裏變成了大齊南疆。

    自古以來,這裏就刀兵不息,也由是武風甚隆。

    別的不說,卞城王和秦廣王纔在這魏國邊城走了幾步,就已經目睹好幾場毆鬥,那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仵官王已經先一步去安邑城做情報工作了,卞城王和秦廣王也正要分別。

    “在刺殺這件事情上,仵官王是非常專業的。你完全可以信賴他的職業素養。”秦廣王道。

    “只能信賴這個嗎?”卞城王問。

    “這不像是你會問的問題啊。”秦廣王看了他一眼,才道:“只要你能保持隨時殺死他的力量,他就還算可靠。”

    “那還真是蠻可靠的。”卞城王道。

    “在殺手這個行當討論‘可靠’這個詞語,是缺乏職業敏感的表現哦。”秦廣王笑了笑:“殺了章守廉之後,你直接離開就可以,酬勞回頭也一併給你”

    他看着卞城王:“……還有什麼問題?”

    卞城王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

    但最後只是道:“不然現在就把酬勞結一下?你也知道,殺手這個行當朝不保夕的,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我總不能去源海追債。”

    秦廣王面帶微笑:“問點別的。”

    “哦,好吧。”卞城王想了想:“其實有一個憋了很久的問題,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問,合不合適……”

    秦廣王道:“不知道該不該問就別問了,挺沒禮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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