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四十六章 以界爲籠,誰當生離
    殺過幾次?

    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戲命感覺非常荒謬!

    但更荒謬的是,從淨禮、白玉瑕到林羨、連玉嬋,這些個怎麼也稱得上驕才的人物,這些個長了耳朵、腦子也正常的傢伙,竟然沒有一個人對姜望這句話表現異議。

    怎麼這個世道變化如此之快。

    神臨殺洞真已經不可笑了嗎?

    當所有人都不懷疑的時候,戲命開始認真地懷疑自己。

    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不是還有“奇蹟”這個詞語嗎?

    再加上姜望“一諾赴海,百劫不回”的名聲在那裏,這人應該也不會說謊,也沒有必要吹噓。那麼竟是我的問題?

    戲命忽然想到,在跑到星月原開酒樓之前,這位姓姜的可是列國青年第一軍功侯,天下名將呢!

    一切都合理了!

    軍陣圍殺真王嘛,兵略大家能做到也是很合理的。

    但眼下可沒有什麼兵供你調遣。

    “人族海族不兩立,對付海族真龍,我墨家子弟義不容辭。”戲命道:“但敵強我弱,還是需要謹慎一些……你真有把握?”

    姜望邊走邊道:“我與這條惡龍鬥了幾年,對他有些瞭解。他長期處於被囚禁的狀態,剛剛脫困,狀態很差,一身修爲十不存一。只要能夠迅速把他揪出來,我們足以將他斬殺。”

    白玉京酒樓的其他人都指望不上,戲命保持清醒的思考:“能在滄海成長起來的,無有弱者,況乎真王已是當世之傑。你對他目前狀態的判斷……可靠嗎?”

    姜望反問道:“但凡他狀態還在,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們嗎?還需要封鎖這個世界嗎?”

    “不會!不需要!”淨禮使勁搖頭,很是捧場。

    姜望繼續道:“他現在的實力不足以殺死我們,又害怕我們請援,被人干擾,纔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現在一定已經躲在什麼地方開始調養恢復了。”

    在過去的三年裏,姜望自問從來沒有放鬆警惕,時不時就把森海老龍吸一頓,讓其保持虛弱狀態。哪怕有僞裝的成分,三年時間下來,這條老龍怎麼也稱得上是疲敝之軀。

    再者,森海老龍雖然以壁虎斷尾的法子,通過真名響應宇宙衆妙之門的方式逃脫。但他留在玉衡星樓囚室裏的,是絕大部分力量,逃走的其實是壁虎的那個“尾”。實力至少還要再削個八成。

    關於森海老龍的狀態,還有一個佐證。

    真君壽盡一萬年,真人壽限一千兩百九十六。

    龍族體魄格外特殊,畢竟能夠早早言“真”,故是真王壽享三千年,到了皇主才與其他種族同境強者壽限相同,畢竟萬載是天關,已經不容跨越。

    這些都是已知的。

    雖然不知道敖馗今年到底有多少歲,但是這廝在森海源界佈局的千年真實無虛。在流亡宇宙之前,敖馗已經是真王層次。考慮到龍軀成長緩慢,他能夠成長到與皇主泰永爭道的層次,想來不會太年輕。

    三千年是龍族真王的壽命極限,不代表每一尊龍族真王都有這麼長的壽命。

    這老龍顛沛流離,自此被趕出滄海,狀態就沒好過,對壽命一定也有影響。這麼算下來,老龍究竟還有多少年好活,恐怕可以樂觀的估計一下——應該剩不了幾百年。

    雖然說超凡者的修爲,到了神臨境就能至死不退。但敖馗這個動不動就被打成瀕死,且道軀換了好幾輪的,多少要受點影響。

    至少很多搏命的祕法,老賊應是用不得。

    在此方世界裏,老龍敖馗最大的倚仗,無非就是天佛寶具【乞活如是鉢】。但老龍以之封鎖此世,恰恰說明他目前對這件寶具的應用,也就到此爲止了。

    不然直接一鉢砸死他姜望,豈不利落?

    “我有一個疑問。”戲命直指關鍵:“倘若說這個海族真龍狀態很差,無法與我們對抗。”

    他在‘我們’這個詞上加了重音,然後道:“那他爲什麼不直接逃走,而是封鎖此界,與我們共處一籠?”

    “這當然說明了他的自信。”姜望道:“他相信他能夠在封鎖期內迅速恢復過來,以強橫實力碾壓我們。坦白說,他針對的主要是我,你們都是被無妄波及。”

    “此言差矣!”連玉嬋脆生生道:“我既入君門下,自然同君進退。沒有什麼無妄之說。”

    林羨看了她一眼,道:“她把我想說的說了。”

    白玉瑕默默地感受這個世界,並不吭聲。

    淨禮擼起袖子,神叨叨地道:“他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我淨禮、跟我師父苦覺、跟我們三寶山過不去。跟三寶山過不去,就是跟懸空寺過不去,就是跟佛門過不去,就是跟世尊——”

    這套無限拔高的說辭,一聽就知道出自苦覺之口。

    姜望十分感動,讓他先別說了:“我一定帶你們屠此惡龍!”

    戲命在一旁,忽然有一種孤獨的感覺。

    這羣人裏只有他是無辜的。

    “你有什麼計劃?”他冷不丁問道。

    姜望其實還有一點沒有說——此方世界很可能真有毋漢公的傳承遺留。

    所以狀態欠佳的敖馗纔不捨得直接攜寶遁走,要在這浮陸世界鬥上一鬥,免得便宜了他姜某人。不然以這老龍的謹慎性格,沒必要以殘軀爭生死。

    “賊龍奸猾,現在痕跡全無。”姜望道:“我什麼手段都試過了,找不到他的蹤影。墨家機關甲天下,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戲命只問道:“有沒有他的血肉?氣息?”

    血肉是有,但是還在玉衡星樓的囚室中,現在與星樓的聯繫已被隔絕,自然無法取得。

    姜望只得搖頭。

    戲命又問:“可知真名?生辰八字?”

    姜望苦笑一聲:“八字也太難爲我了。真名我倒是知道——”

    他張了張嘴,終是吃了教訓不敢再隨意出口:“來我寫給你。”

    戲命手指一翻,並指夾出一根細長的、表面刻滿細密符文的竹筒。又在竹筒裏抽出一張空白紙條,另取纖筆一支,一併遞給姜望:“寫在這上面。”

    竹筒上的符文倒是蠻眼熟,略略一想,好像在轉輪王的鎖鏈上看到過近似的。

    姜望面上不顯,將紙筆接過來,隨手揮就再遞迴。

    戲命看了一眼紙條,笑道:“是不是吃了這個虧?不是誰都能夠被傳頌、被記入歷史,上古時代以前,名字都是有威能的,能用什麼不能用什麼,每一個字都有講究,哪像現在只是個稱呼?龍族很好地繼承了這個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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