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離不得(月底求月票)
    山海境實在是一個奇妙的所在。

    超出意料又太有意義的重逢,竟然不止一次。

    對於姜望來說。當初莊國以林正仁爲國院首席弟子,參與列國天驕之戰,他當然也是關心過的。關心的不止是林正仁的資料,關心的更是祝唯我何在!

    莊國既然有祝唯我,能代表莊國的天驕,舍他其誰?

    豈有林正仁出頭日?

    莊國那邊所傳揚的消息,是祝唯我通敵叛國,已經遠遁萬里,下落不明。

    但通的什麼敵,語焉不詳。

    做了哪些叛國的事?無一實證。

    甚至於祝唯我在莊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爲莊國拔敵十城,險些力竭身死。

    再往前,祝唯我在四方會談中,力壓雍洛兩國天驕。

    再往前……

    一直以來,祝唯我都是毋庸置疑的莊國年輕一輩第一天驕。

    從城道院到國道院,在哪裏都是第一。

    在內舉國無雙,在外爲國爭榮。

    君主喜愛,國相器重,同門欽服,後來者崇拜!

    在莊國國勢衰微的時候爲國奮戰,但卻在莊雍國戰,莊國強勢崛起、如日中天之時,選擇了叛國。

    這事情處處透着詭異。

    姜望當然猜想得到,是因爲什麼。

    如祝唯我那等驕傲的人物,除了獲知楓林城真相,還能有什麼原因?

    他擔憂祝師兄的安全,卻也歡喜於祝師兄久在新安,未被新安城改變。就如那薪盡槍,焰燒三十年薪未盡。

    只是祝唯我從那之後就銷聲匿跡,再未顯名於人前。

    他一度以爲……已經故去了。

    莊高羨和杜如晦的手段,沒有人比他感受得更深刻。那一對君臣,對於有可能威脅到莊國未來的存在,根本不會有半點手軟,也完全放得下架子。

    不比其他大人物,遇到有威脅的後生晚輩,往往是派幾個實力足夠的屬下去辦,絕不願損了自己的名聲。

    那莊高羨身爲一國之君,當世真人,可是親自追殺他到長河邊!

    在黃河之會後。

    這對君臣更是不惜投下重注,攀誣通魔,引動玉京山出手。

    姜望身後有一個齊國,還有一個苦覺老和尚拼命搭救,尚且都九死一生。他不能夠想象,祝師兄會怎樣。

    而今日在山海境得見,祝師兄風采不減往昔,當然令人驚喜!

    什麼畢方印、禍鬥印,夔牛皮,都比不得這份收穫。

    對於祝唯我來說,當初他伐城叛國,就是因爲知道了姜望殺董阿,才明瞭楓林城覆滅的真相。

    莊國以國內最好的資源來培養他,他便殊死而戰,在戰場上拼殺到力竭,拔敵十城而還。

    恩已經還了,此後便只剩下仇。

    在這條註定坎坷的路上,姜望做了更多,努力得更早。而他只想說……那楓林城的人可還未死絕,世上還有一個祝唯我!

    來山海境之前就知道會遇到姜望,他亦欣然來赴。

    他們之間的交集並不多,只是借了一次槍,喝了一次酒,一起殺了一個人。

    但這已經足夠。

    有的人相處多年也只是陌路,有的人只是匆匆一晤,便已志趣相投。

    姜望知祝唯我本心驕傲,祝唯我知姜望信義無雙。

    他們互相相信。

    如此而已。

    兩個人相視而笑,沒有太多的對話——又何須言語?

    此情此景,月天奴雖然不清楚他們的情誼,卻也能感受到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歡喜。

    而看着姜望和祝唯我交談的方鶴翎,眼神裏有一剎的驚喜,但很快又斂去。

    當年的城道院第一人,自然是認不得王氏不能修行的公子,更也認不得方家那個什麼都要靠他爹的廢物。

    天驕眼中,只有天驕。他是明白的。

    雖然他也是楓林城故人,他也是城道院弟子。他也應該叫一聲“大師兄”……

    可誰記得方鶴翎呢?

    他早已有這樣的覺悟,所以他緘默。

    但是祝唯我那驕傲的目光淡淡掠過來時。竟然輕輕點了一下頭,當做示意。

    方鶴翎這才恍惚想到,自己已經是參與山海境試煉、並且成功抵達了中央之山的人物。自己正與王長吉、姜望這樣的絕世天驕同行。

    祝唯我就算不認識他,也不會完全地無視他。

    他也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表示,我也看到你了,我也尊重你。

    方鶴翎、左光殊、月天奴、王長吉、鬥昭。

    祝唯我的目光轉過一圈,落回姜望身上,傳音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出去之後,你可以去不贖城找一個叫連橫的人。他有法子聯繫到我。”

    姜望亦傳音回道:“好。”

    兩個人各自點頭,便錯開了視線。

    祝唯我期待姜望還他一杯酒。

    在楓林城的時候,是期待姜望以後在道院的體系裏出人頭地,展露鋒芒。

    在今時今日,這份期待自然已經不同。

    而在不言中。

    他們不言,鬥昭卻忍不住了。

    鬥某人現在非常惱火。

    早說要玩包場,我鬥氏嫡傳,還愁找不到人?

    還能在楚國的祕境裏被外人以多欺少了?

    對付姜望和月天奴左光殊的聯手,就已經算是在挑戰自我。

    再加上那個王念詳,他覺得就完全是生死之間的磨練。

    現在新來的兩個人,也還跟姜望稱兄道弟。

    那還有什麼好打的?

    他鬥昭狂起來比誰都狂,哪怕是雞蛋撞石頭,咬起牙來也就勉強撞一撞了。

    可用雞蛋撞鐵錘,還有什麼嘗試的必要?

    他是喜歡挑戰,不是喜歡自殺。

    如刀的眸光掃過一圈,這些人神色各不相同,但身體的語言都很明顯。鬥昭有一種舉世皆敵的荒謬感。

    大楚第一天驕在楚國人的地盤上被人圍毆了,這實在是有一些諷刺。

    他盯住左光殊,怒道:“好好一個楚人試煉的場地,鬧到最後全是外人。左光殊你難辭其咎!”

    左光殊一臉無語地看着他:“你數數你身上有幾塊玉璧?爲什麼沒有楚人,你心裏沒數啊?楚人不都被你淘汰了麼?”

    鬥昭一時無言。

    姜望又一次擡手,很誠懇地道:“鬥兄,我非常欽佩你的實力,也真不願與你爲敵。我仗着人多才能跟你提條件我也明白。這樣,你留下自己的那塊玉璧,把多餘的玉璧交出來就行。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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