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2025章 天雷地鼓
    殿中有異樣的安靜。

    人們有悄然的私語。

    此間絕色傾城,天驕共宴。

    黃舍利癡癡地坐下來,一時都不想跟姜望說話。

    臭男人,真臭啊。

    竟敢讓美人傷心。

    即便是這麼好看,這麼會打架的姜青羊,也是要扣分的!

    姜望正坐在席前,靜靜地等待着龍宮宴的開啓。

    滿打滿算,天下諸方勢力裏,真正夠分量的,只剩景國和牧國的天驕未至。也就是說,人快到齊,好戲就要開場。

    不知代表這兩個霸主國來龍宮赴宴的,會是哪幾個天驕呢?

    坐在旁邊的葉青雨,忽然說道:“我在武安城見過她。”

    “武安城?”姜望愣了愣:“什麼時候?”

    還能是什麼時候呢?

    他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可還能問什麼?

    到現在爲止,他這輩子在妖界只呆了那一次,遭遇了幾乎十死無生的局面。

    原來她……也去過妖界麼?

    早該知道的……

    武安城城牆上,許象乾留下的那行字上,有煙熏火燎的香火痕跡。

    武安城開闢的戰場上,有洗月庵弟子廝殺的身影。

    武安城中的小庵堂,有人夜夜誦經。

    姜望定定地坐着。

    “我隨爹爹去武安城的時候,她已經在了。”葉青雨說道:“我看到她在城樓上。同她一起的,還有月天奴師太。”

    “哦,這樣。”最後姜望說。

    葉青雨沒有再說話,默默地嘗着那一碟蜜雲瓜。

    好甜呀。

    她本想這麼感慨。

    但竟然食不知味。

    再嘗一塊也許就能嚐出味道了……她想。

    但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不想再吃了。

    姜望忽然拿住酒壺,笑道:“高額兒!今天與你相聚,實在暢懷。老友難逢,來飲一杯!”

    許象乾在同照無顏的私語中扭過頭來,半點不給面子地擺擺手:“損友!少來害我!你知道我早戒酒!”

    是了。向來貪歡愛醉,最愛去青樓採風的許高額。因爲照無顏不喜歡,故而早就戒了去青樓的習慣,也戒了世間美酒。

    當初以爲只是隨口說說,後來竟真個沒再見他飲過。

    你不會快樂了。伱不會快樂了許高額。你連酒色都能戒,你還是個人嗎?你多狠的心吶!

    姜望扭回頭,笑看着淨禮:“小師兄,來一壺?”

    淨禮搖搖頭:“我不喝酒的。”

    是了。琉璃佛子守戒得很,全不似那黃臉老僧。你真是苦覺的弟子?

    姜望把酒壺又放回食案。

    算了,酒興已無。

    今日也……不應飲酒。

    “我會跟你講的。”姜望忽然沒頭沒腦地道:“等到合適的時候,好嗎?”

    葉青雨雙手交迭於身前,坐得端正,輕輕地道:“等你願意講的時候,我自然會聽。”

    ……

    這時,立在諸席之前的那尊石像,忽然地褪去了石色。

    黃河大總管福允欽,從靜態變成了動態。

    他一隻手仍然拄劍,另一隻手則擡起來,撫平了殿內的漣漪,開口道:“諸位敬請落座,人已到齊,即將開宴。”

    “福總管怎說人已到齊?”自進殿來一直沒有怎麼開口的燕少飛,出聲問道:“景國人和牧國人不都還沒有來麼?”

    他前些時候回到魏國,本應在魏帝的安排下,遇到章守廉爲惡,殺之以揚德名。但朝中有人不忿,搶先一步請了殺手除害……正好那也非他所喜。

    燕氏子若要揚名,當在黃河之會,當在龍宮宴,當在天驕相競之時,這纔是堂皇正道。養寇以得名豈稱“義”字?此寇雖非他養,也是慚受。

    “景國和牧國……他們不會來了。”福允欽說道:“吾剛剛得到消息,太虞真人李一,隻身下山,橫劍半途,已將現世神使蒼瞑打回草原。”

    就在天下天驕紛紛入場,參與龍宮盛宴之時。在千里之外,竟有這樣一場戰鬥已發生!

    人們面面相覷。

    宋國的辰巳午正襟危坐,表情有些麻木:“我聽說蒼瞑已經證就洞真,對嗎?”

    不遠處的盛雪懷輕輕搖頭,有些苦澀地道:“消息無誤。”

    黃不東一直在睡與不睡中掙扎,勉強讓自己保持個釣魚的姿態,這會索性把頭一垂,徹底睡過去了。

    夜闌兒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可惜了,不能在這龍宮宴上,看到他們的洞真之戰。”

    這幾個曾經參與黃河之會三十歲以下無限制場的天驕,對於這個消息最有感觸。

    畢竟他們也都是三十歲不到便成就神臨的當世天驕,也是滿懷信心地奔赴觀河臺,想要用一路走來的勝利,驗證自己永攀高峯的決心,澆築當世年輕人最璀璨的冠冕。

    結果李一一劍未出,就將他們全部壓服。

    不到三十歲的洞真修士啊,甚至是二十六歲就已經成就洞真!

    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裏,竟然產生了本質的差距——從小到大都是最優秀,無論走到哪裏都是最天才的他們,在現世最璀璨的舞臺上,被人壓了整整一階。

    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在黃河之會落幕的日子裏,時時敲打着他們,令他們用勤用苦,不敢懈怠。

    應該來說,比之當初,他們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但李一已經可以橫劍攔蒼瞑,令其洞真也不得赴宴。差距不僅沒有拉近,反而更遠了!

    “現世神使不能來赴宴,是被打回去了,說明他已經戰敗。”理國的範無術在這個時候開口,語氣裏有些莫名的希冀:“太虞真人也不能來,是因爲在與現世神使交手的過程中受傷了嗎?”

    李一如果在與蒼瞑的戰鬥中負傷,那他也不是那麼的不可戰勝。後來者多多少少看得到一點希望。

    福允欽搖了搖頭,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太虞真人同現世神使交手的過程我不清楚,所以也無法回答你他是否受傷。但太虞真人不參與龍宮宴,想來是無關於他的身體狀況——龍宮收到了他的回信。”

    臺下王夷吾坐姿如鐵鑄,鬚髮眉眼都冷硬得一絲不苟,於此刻卻開口問道:“信上怎麼說?”

    他輸掉了與姜望的決鬥,所有名聲盡成踏腳石。他受罰沒能參與大師之禮,不曾參與黃河之會,未有閃耀在羣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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