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2105章 禍水起拳峯,世間第一高
    早已經飛遠的姜望三人,沉默地看着這一切。

    重玄遵雲淡風輕,看衍道大戰如賞旅途風景。

    姜望認真學習,不管看不看得懂、看得懂多少,能理解的先理解,不能理解的先記住。

    鬥昭眉頭緊皺。

    他們的潛意識海洋一直連接在一起,就像在宋菩提擡刀架橋、無暇另顧的此刻,他們之間的站位也是很巧妙,隱成三才,既可以隨時支援彼此,又不容易被一網打盡。

    這時候在潛意識海洋裏,響起了鬥昭的洪聲——

    “他們怎麼總上當?不行讓我來。”

    接着是重玄遵悠閒的聲音:“那得讓孟天海等你幾十年。”

    “只要他敢等,我就敢砍死他,這苟延殘喘的老烏龜,算得什麼挑戰嗎?”鬥昭話鋒一轉:“當然,等不等得到你,就不一定了。”

    重玄遵語氣輕鬆:“或許孟天海不這麼想?我好像一直都是他的主要目標,不像某些人,只是添頭。”

    鬥昭冷笑:“命運薔薇第一個帶走我,傅蘭亭也第一個要殺我。孰強孰弱,一目瞭然。孟天海看中你,只是那時候還沒遇到我。”

    重玄遵‘嘖’道:“被命運薔薇第一個串住,連個示警都沒有,你還挺驕傲。”

    鬥昭繼續冷笑:“姜望就在你旁邊啊,你反應過來了?

    姜望一陣無語,本真人連通潛意識海,是爲了讓你倆聊天的嗎?

    說這些宗師怎麼怎麼不行,說自己怎麼怎麼行,有本事在外面傳音啊,有本事大聲喊出來!

    “能不能不要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前,聊那麼久遠的事情?”

    姜望說完,就隔絕了潛意識海。

    想了想,又連通潛意識海,補充了一句:“煩死了!”

    再斷開。

    重玄遵和鬥昭的聲音,都湮滅在潛意識海的波濤中。

    滔滔罵聲不得出,鬥昭就差直接用妄念攻打姜望的潛意識海了。多少保持了幾分理智,轉頭看過來,冷聲道:“姜賢弟,年紀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活得久的也有,比如烏龜。活得少的也有,比如蜉蝣。”

    “是是是,太是了。”姜望隨口敷衍道:“太年長不行,太年輕也不行,三十歲剛剛好。大好年華,大有可爲!”

    重玄遵看過來:“你點誰呢?”

    在孟天海失蹤,阮泅驚呼上當的此刻,他們還在這裏插科打諢,並非是沒有危機感。

    實在是幾位大宗師,演得過於浮誇。

    別的不講。阮泅身爲欽天監監正,坐鎮觀星樓,調理大齊國運,什麼場面沒遇到過?什麼時候見過他一驚一乍?

    這會兒阮大宗師還掌託星雲,衍天爲卦,擺出了煊天赫地的陣勢……在緊急計算孟天海的位置。動作十分專業,神情十分專注。

    而環繞紅塵之門的那條血河,已經咕嚕咕嚕鼓起泡來,如似沸騰一般!

    鬥昭憋不住話,但有司閣主前車之鑑,便狠狠瞪了姜望一眼:“血河有變,保持戒備!”

    姜望無奈又將潛意識海連通。

    在潛意識海洋中,鬥昭大聲批評:“這還需要算嗎?他看不到動靜啊?血河就差跳起來打人了!你們齊國人是不是眼神不好?”

    重玄遵當然不服氣:“有沒有可能又是障眼法呢?不算怎麼知道真相是什麼?宗師做事,豈能如你一般莽撞?再者說,你太奶奶不也沒動手?”

    就在下一刻——

    血河翻天!

    浩蕩血色長河中,一朵血色蓮蓬乘浪而起。此蓮之巨,彷如一片血色的浮陸。足夠千軍萬馬,馳騁其上。

    蓮蓬之中無數界,一顆蓮子是一世。

    血蓮的根莖便如撐天巨峯,貫穿血河,上撐血陸,下探孽海。

    孟天海獨自立在血色浮陸的中央,像是血光的源起,也沐浴在血光中。數不清的蓮子世界閃爍着,他也像是被孵化的那一個。

    血色光影在他頭頂交織,那是一片輝煌的國度。

    隱約能看到無垠廣闊的天和地,咆哮的風雷,和峙天高峯。

    偉大的世界,正在具現爲現實。

    孟天海一直在表演。

    他不斷地掀開底牌,不斷地被拆解,而那些只是他拖延時間的戲碼。

    當他對蓮子世界的入侵,進行到終局階段,一切就不可以再停止。前方只有一條路走,除了超脫別無選擇。

    若能讓對手稍加鬆懈,他不介意讓自己表現得更難看一點。

    能夠自斬名姓五萬年,他早就不在意超脫之外的一切事情!

    道德也好,名譽也好,不過是強者前行的枷鎖。他人的尊重,更是毫無意義。

    他表現出來的拼死阻截,只是爲了不讓諸宗師發現血蓮泡影的破綻。

    他把開闢大世界的動靜留在禍水。

    而讓真正的血蓮聖界,於血河之底生成!

    這個時間並不需要太久,因爲最艱難的準備,已經在過往的時光裏完成了。

    此時他睜開淡漠的眼睛,不再表演醜態,而俯瞰着五位衍道絕巔:“不必再表演,也不用再等待。這座血蓮聖界,就是我最後的底牌。現在你們看到了,告訴我——你們要如何,在它徹底誕生之前,殺死我?”

    隨着這道話音落下,天穹再現滿天神佛虛影。神佛道儒諸般絕巔烙印,守護這座誕生中的偉大世界。

    現在的態勢已經很明確,孟天海要以他把握萬古偉力的強絕狀態,正面迎接這五位衍道絕巔的挑戰。

    司玉安這時候看了阮泅一眼,憤憤不平:“我就說吧,你演得太假了!你看陳院長多自然!你再看看我,我怕憋不住笑,索性不說話!你倒好,非得來一句,什麼‘必不可能叫他如願’,還高呼‘上當了’!這誰能信?現在好了吧!他自己出來了,叫我偷襲都不成。你說怎麼辦?”

    其實宋菩提演得更差,還畫蛇添足地跟斗昭解釋一句,那欲蓋彌彰的樣子,也太明顯了些!

    但這女人不太好惹,他也就略過。

    對於司玉安的質詢,阮泅只是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司閣主是知道我的,我常行於命運長河,深知謊言難圓,因果難周,故而不擅表演,難欺天意。但既然論及責任,那我也只能……”

    頭上墨簪如此深邃,星圖道袍高高飄展,他隨手一扯,扯下星河爲玉帶,倒是顯出了腰身,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擡掌上託,星雲散開。那璀璨星光之中,驟然騰起一片宏大的宮殿羣落。見得爲虛影,卻又有具體的規則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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