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2109章 五萬年諸聖苦役,一剎那衆生神佛
    “很好!霸國底氣,鬥氏威風!”孟天海讚歎一聲:“這條雲夢舟,我就先扣下了!”

    滔滔血河躍起如龍,整個從這無根世界拔將出來,被孟天海一口吞下!

    橫亙禍水五萬四千年、被視爲人族防線的血河,一念成空。使得這孽海,有一種“禿然”之感。

    但玉帶海很快就分流過來,更外圍的濁浪,自然地往裏入侵。

    而孟天海擡眸看去,這目光注入無窮偉力,使得那無垠濁浪,掀起驚濤,倏然後退百里,濁化爲清!

    他以一己之力,一目視之,而外拓百里淨水,使得玉帶海,再加幾分“腰圍”。

    此等力量,簡直難以想象。

    不愧是獨自對抗諸聖遺局五萬四千年的男人。

    先前喚醒萬古偉力,拳打諸宗師,已經展現了超脫之下最頂層的實力。

    那還不是他的極限。

    直至此刻,以五萬四千年血河爲道身!

    那艘華美絕倫的夢境之舟,被他握在掌心,小巧精緻,像是孩童的玩具。

    孟天海沒有更多言語,但態度非常明顯——他很期待走出紅塵之門後,楚國會如何打死他。

    立在金橋上的宋菩提,已然失去了對雲夢舟的感應。在血河之中外人不見的爭鬥裏,她全方位地落敗。

    但她也不言語,只是看向孟天海的眼神,已經完全是看一個死人。

    “吳病已。”孟天海又看向場內的法家大宗師:“赤州鼎是你自己放開,還是我親手奪回來?”

    吳病已一言不發,只是擡起他僅剩的左臂——

    哐啷啷啷。

    純白色的法無二門鎖鏈,如雪蟒遊天,緩慢地從赤州鼎上游下來,又倏然一躍,急劇縮小,最後遊進吳病已的大袖裏。

    紅光一霎滿孽海!

    赤州鼎驟得自由,在空中滴溜溜亂轉,大放寶光,且不斷膨脹,頗有一朝得脫、怒傾天地的氣勢。

    但一隻巴掌將它蓋住,捏成了小鼎一隻。

    赤紅色的小鼎,和猶帶雲氣的小舟,現在都停在孟天海的掌心。

    “吳病已從不妥協。你肯幹脆地將赤州還我,只是因爲知道我要死了。”孟天海笑了笑:“是的,過往我苦熬的那些時光,再次成爲我的孽報,剝開蓮華聖界之後,五萬年來追壽,血河正在衰竭,這過程不可逆轉——我若不能超脫,必死無疑。”

    他嘴裏說着生死,但彷彿無關於自己。

    他低頭看着掌中的兩件寶貝,莫名其妙地笑道:“洞天寶具,天地孕成。憑什麼它名赤州,你名雲夢?憑什麼天生地養,卻要被印上人的烙記?憑什麼說它就歸屬於我,它歸屬於你?”

    橫掌如陸,其上兩洞天。

    此掌曾經分生死,此掌曾經握洪流。

    五指似峯已倒傾,手掌就此合握。那赤鼎和雲舟被輕輕一捏,其上烙印全無。自此不再被任何人掌控,也包括他孟天海。

    然後他笑着將它們扔了出去:“去吧!”

    赤州鼎和雲夢舟的光輝,只是閃爍了一次,就徹底離開衆人的視線,消失在禍水深處,不知去了這無垠孽海的哪一個角落。

    衆皆默然,看不明白孟天海是什麼意思。

    本以爲孟天海奪雲夢舟,搶回赤州鼎,是爲接下來的超脫或者流亡做準備,他卻隨手丟棄,根本不在意!

    鬥昭更是憤憤不平——你不在意,那你搶走我大楚的雲夢舟幹啥呀?自己不要,也見不得別人有?

    孟天海長聲道:“這兩樣東西都無主,此後漫遊孽海,誰遇到就是誰的,有緣者得之!”

    “這毫無意義。”宋菩提淡聲道:“赤州鼎的歸屬且不去說。雲夢舟屬於楚國,這是不可更易的事實。無論誰得到,最後都要還回來。”

    孟天海笑笑:“也許會有例外。”

    宋菩提道:“沒有例外。此刻我在這裏,全權代表大楚皇朝。”

    孟天海卻只是搖了搖頭:“時光真是可怕的武器啊。當初唯南不臣,現在卻也以爲……天下唯你。”

    他豎起手掌,止住宋菩提的話語:“不必與我解釋什麼,我知你三千年世家,永榮南國。我比你更瞭解時光,我也看到更久遠的大楚皇朝——當初熊義禎喊出‘唯南不臣’的時候,我在禍水,也爲他浮一大白。”

    熊義禎即是大楚太祖,銘刻在青史上的傳奇英雄,在兵荒馬亂的年代,獨自高舉南境旗幟。

    這時候人們才恍惚想起來,此刻以血河爲道身的這個男人,是真正活過了、經歷了漫長曆史的人物。

    仙宮時代、一真時代……整個道歷新啓三千九百二十三年,全在他眼前發生!

    孟天海大袖一展:“你們背後勢力的興衰起伏,包括你們所擁有的榮勳過往,我全都看在眼裏。我比你們想象的,更瞭解你們。今日雖來謀我,我其實對你們無怨無恨。大家都是局中人,未成超脫,誰得自由?先前對我出手,儘可一筆勾銷!”

    “你倒是灑脫!”司玉安提着昆吾劍,慢慢地道:“怎麼勾銷得了?”

    孟天海看他一眼,平靜地道:“我這一生,殺人無數,吞人無數,什麼惡事都做得。與諸聖都無關,全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是官長青的弟子,恨我應當,殺我是你本事!但做不到的話,就怪自己太弱吧!”

    他沒有去打殺司玉安。

    他並不在乎司玉安的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也不介意任何人來找他尋仇——無論以什麼理由。

    可以殺人,也可以被殺,這個世界的本質,不就是如此嗎?

    德枷法鎖,強者累贅!

    他只是擡起靴子,往更高處走。

    腳踏虛無之階,每一步卻都落在實處。那不能被肉眼捕捉的規則節點,在他的靴子底下臣服。他越來越往上,彷彿要走到這無根世界的無限高處,尋找那並不存在的孽海穹頂。

    沒有人阻止他。

    就連司玉安,此刻也沒有出劍。

    在此時此刻的禍水,得到自由的孟天海,的確是無敵的——他唯一的敵人是壽命。他早該死而未死,而又苦心積慮擺脫了蓮華聖界,那些貪得的年月自然會向他追索。

    他不成超脫就必死,但失去了蓮華聖界,沒有開拓大世界的機會,他又憑什麼超脫?

    孟天海自己,好像不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他拾階而上,漫聲問道:“你們知道,這是一條怎樣的超脫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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