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2119章 文字繭
    看着苦諦的背影,黃舍利若有所思:“這老和尚不識真佛,待我冷淡也就罷了,怎麼對你姜真人也如此疏離?”

    “這位觀世院首座一直都是如此。”姜望道:“可能因爲這就是他的性格,也可能因爲,他跟苦覺前輩不太對付——我多次見着他們對罵,罵得可髒了。”

    “懸空寺這般不知禮嗎?”黃舍利不解道:“既然你是來找苦覺真人,就算苦覺不在,他們也應該派個同苦覺關係好的來接待你。”

    姜望想了想:“懸空寺好像沒有哪個跟苦覺前輩關係好……他跟誰都吵架。”

    苦諦可能也是不得不來,畢竟他執掌觀世院。監察、戒律歸他管,外事也要負責。

    黃舍利都不知說什麼好了。過了一會兒,又道:“苦諦和尚剛剛說你去年也來過,前年也來過,這會又來——苦覺真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你這麼記掛他?”

    “那倒也沒有。”姜望笑笑:“就是很久沒見了,探探他的消息。要是哪天給你寫信你不回,我也得去問問情況不是?”

    黃舍利‘嘖’了一聲:“你這是說我重要呢,還是說我不重要呢?”

    姜望道:“你是我還算重要的朋友!”

    黃舍利咧開嘴:“這是你的榮幸。”

    姜望笑道:“對!我的榮幸!”

    說話間苦諦老僧已然迴轉,手裏拿着三個信封,一臉嚴肅地遞來:“我在方丈房間裏拿出來的,一共三封信,看完還我,我還得放回去。”

    姜望接過信封,將信紙取出,見得字曰——

    “爾等瓜皮勿念我。”

    字跡甚是潦草,就像黃臉老僧那憊賴的笑臉。

    往下看,又曰——

    諸天有甚好遊!佛爺何時能回?

    又曰——

    “方丈師兄還活着嗎?病了別撐着,有事別瞞我。可別趁佛爺在外,叫苦病那癆鬼搶了先。”

    又曰——

    “淨禮小光頭怎麼樣了?速速寫信告知。”

    最後寫道——

    “淨深有沒有來問我?”

    姜望看着看着,嘴角泛起微笑。

    連拆三封信,約莫是一年一封,信裏不是罵這個就是咒那個,但結尾總是兩句——

    “淨禮怎麼樣了?”

    “淨深有沒有來問我?”

    看樣子黃臉老僧是被懸空寺強行丟去諸天雲遊了……

    姜望掩信問道:“苦覺前輩是何故云遊?他好像並不樂意。”

    苦諦伸手把信收回去,冷淡道:“事涉山門隱祕,不便告知。”

    姜望又問:“那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苦諦道:“事涉——”

    黃舍利大聲把他的話接了下去:“山門隱祕,不便告知!”

    苦諦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頗有“我與妄信者勢不兩立”的架勢。

    “首座!”姜望急忙喊住:“我還沒問淨禮小聖僧的事情呢!以他的天賦,不可能還沒洞真。怎的現在還未出關嗎?”

    “洞真自是已證了,但他修的果位,沒這麼簡單。短時間內是不會出淨土的。”苦諦不回頭地道:“佛門清淨地,施主少來些吧。”

    姜望追了一句:“貴寺若有給苦覺前輩回信,告訴他我來了!”

    又追一句:“對了,我第一個全票入席太虛閣!別忘了跟他說!”

    老僧敲石遠,山寺掩門扉。

    姜望也不計較什麼,他怎麼都不會跟懸空寺計較——除非苦覺老僧哪天讓他幫忙套麻袋。那麼尊敬的姜閣員,就要好好跟觀世院首座聊一聊這怠慢之過。

    “你好像很開心?”黃舍利問。

    “有嗎?”姜望踏空而行,衣袂飄飄。

    黃舍利道:“你現在笑得,比收鬥昭錢的時候都更真誠。看來苦覺真人確實是你非常重要的人。”

    姜望哈哈一笑,縱身貫爲一道虹:“別想太多,走,喝酒去!”

    黃舍利立馬追上去:“好哇!你果然拿了鬥昭的錢!你拿他的錢做什麼?怎不要我的?”

    長空掛影,笑聲漸遠。

    主要苦覺老和尚一天天的不服老,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成天罵這個罵那個,這一下子聯繫不上,姜望還真擔心出點什麼事!

    這幾年他屢次來懸空寺,都被苦諦一句“雲遊未歸”擋回去。

    今天藉着太虛閣員的新身份登門,終叫這冷麪的觀世院首座給了幾分面子。

    知道苦覺老和尚只是因爲某種原因而“被自願”雲遊,這心裏的石頭也就放下了。

    說實話,就黃臉老僧那個嬉皮笑臉的嘮叨勁兒,還整天惦記他的頭髮……他還真沒辦法常見面。雲遊挺好的!

    ……

    ……

    回到星月原,姜某人用正兒八經的好酒好菜,宴請了黃舍利。

    當然,白玉京酒樓裏,無論什麼檔次的席面,都追不上黃閣員的生活。

    但好在美色可餐。

    白玉瑕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連玉嬋長得精緻可人,祝唯我即便污面,也不能掩盡風采。再加上心心念唸的姜仙人就坐在旁邊,一頓酒喝得黃閣員是笑逐顏開。當場表示要收購,白玉京上下也很同意被收購,可惜只賣酒樓不賣人。這生意自是談不攏。

    送走黃舍利之後,姜望在書房寫信。

    他在給許象乾寫信,其目的是在於雪國——許象乾曾陪着照無顏一路遊歷,最後停步於雪國。在天碑雪嶺,照無顏確定了自己的道路,以雜糅百家的磅礴氣勢,證就了神臨。

    在姜望的朋友裏,除了黃舍利,也就許象乾、照無顏對雪國的情況可能有所瞭解。

    雪國從來神祕,不曾對世人解下面紗,他當然不會就這麼草率地前往,不會天真以爲太虛閣員的身份,能夠輕易敲開雪國的堅冰。

    真要這麼容易,還輪得着他們太虛閣來處理?早在虛淵之時代,雪國就應該開放了。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趕赴雪國之前,姜望盡己所能地先去了解雪國。

    他把黃舍利請回來喝酒,讓祝師兄白掌櫃連玉嬋全都來作陪,也有這個意思在。荊國雄踞一方,佈局西北多年,對雪國肯定有非常深刻的認知。

    奈何黃舍利實在是無情浪子的典範。口口聲聲美色無邊,眉梢帶笑眸含情。在酒桌上這個妹妹生得好,那個哥哥真標緻,笑得像花兒一樣,一說就是什麼都捨得,一問就是什麼都不記得。酒席一結束,立即說要去忙正事,扭頭就走,半點不帶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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