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六十六章 決戰天涯臺
    “看來是的!”樓約那咧起來的嘴角,終是咧出一個笑,而後便消失了身形。

    他所帶來的威壓,彷彿還留在原地。

    與之相對的,是清平樂酒樓裏,表情各異的竹碧瓊與秦貞。

    “去看看嗎?”竹碧瓊問。

    “你先去迷界。”秦貞說着,並指一裁,就這樣捏住空間的縫隙,掀開這片空間,像是掀開了一張紙。薄紙所掩蓋的,竟是光怪陸離的流影——迷界就在此中。

    於竹碧瓊這樣的神臨境天驕而言,現在的迷界,反倒是相對安穩的地方。不管近海之局如何變化,須影響不到那邊去。

    她隨手一推,便將竹碧瓊推入迷界。而後輕輕一拂袖,蓮步微移,已然出現在懷島高空、天涯臺前。

    此行只做個看客,離得頗遠。裁天爲席,坐在雲邊。低頭俯瞰——

    虎披飛卷的樓約,與薄衣披身的田安平,已經對峙於此。

    樓約是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男人,像一座炙烈的火山,田安平卻像是枯井。

    這兩個人僅僅是彼此面對,就體現出一種矛盾,是好看的畫面。

    早先各自離去的東天師宋淮與篤侯曹皆,作爲齊景雙方在海上的最高負責人,這時也都匆匆趕來,重新站回了天涯臺。

    並立高崖邊,遠眺天吞海。

    兩位絕巔強者,心情大有不同。

    “晦雲壓天,風暴將至啊。”曹皆感慨地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色,回過頭來,語氣頗爲緩和,對宋淮道:“看來咱們是離不開這裏了。”

    旁邊那尊釣龍客雕像斷折的釣竿,直到現在也沒有被修復——這時候的懷島,沒誰在意這個。

    “哪來的風暴?我卻是未見。”宋淮擡指一點,頃刻晦雲消散,燦光撲海。天地盡爲一指開。

    曹皆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這幼稚的行徑。

    宋淮卻不放過他,又指着高空面無波瀾的田安平,對曹皆問道:“這算什麼?齊國對景國的宣戰嗎?且是由這個田安平來開始,真人對真人?咱們何時放對?”

    曹皆倒不像他那麼有攻擊性,只平緩地說道:“天師大人何必着急?咱們不妨先聽聽,我們的斬雨統帥怎麼說。”

    時間剛好從未時走到了申時,剛剛還陽光燦爛的近海,這時已繁星漫天。

    倒像是爲這場交鋒所做的渲染。

    天地斬衰之期,確然不算吉利。

    再次懸於天涯臺外,高空中的樓約亦不免感受複雜。但他的感受,和麪前這個叫田安平的人,沒有關係。

    他就是在這裏,掀開九子鎮海的大幕。也是在這裏,在正要踏上中古天路的那一刻,見證了中古天路的崩塌。也將極勢證道的計劃,再一次往後推遲。

    雖只一步之遙,卻也蹉跎多少年月!

    “兩個問題。”他看着對面的田安平,根本也談不上憤怒,更多是一種荒謬的感受。他擡起一根手指:“其一,你有何罪能問我樓約?”

    繼而擡起第二根手指:“其二,你田安平,夠得上嗎?”

    你亦真人,我亦真人。但世之洞真者,亦有差距如雲泥!

    包括樓約在內,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田安平本人。

    這個在傳言中恨不得奇形怪狀、青面獠牙的獰惡人物,現在卻是沉靜地站在那裏,甚至有幾分溫吞有禮的樣子,哪裏像個血腥屠夫?

    但他一開口,你就知道,這個人與你以往所見的任何人,都不相同。

    面對中域第一真的狂妄,他只是咧開嘴來:“既然你樓約自恃歲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先來回答你第二個問題罷!”

    他那繫着斷鏈的兩隻手,同時擡起,側平對中,彷彿抱住了什麼。

    他的額頭上,有黑色的經絡跳躍。

    轟隆隆!

    以樓約爲中心,其人所處之地,約有十丈見方的空間,彷彿一塊方方正正的大水晶,被從更大的空間裏“取”出來。真人之身,立定如山。此刻卻是連人帶空間,整個被搬動,幾乎從現世搬離!

    不說你有何罪,先告知我是否能夠得上你!

    咔咔咔!

    田安平遙搬空間的雙手往裏一按,這塊空間又發出尖銳的裂響。水晶般的空間裏,裂隙曲折如閃電般蜿蜒,一瞬間佈滿此方。

    祕法·搬龍!

    田安平竟然什麼前因後果都不說了,率先對樓約動手!

    懶費口舌,殺完再說!

    大國禮儀,丟在一邊。列朝潛約,視爲廢紙。

    真是個我行我素的傢伙。

    宋淮在這個瞬間皺起眉頭,但只是靜立在那裏,並無言語。

    而一旁的曹皆,亦只是抿了抿脣,最後站定在崖邊。只是本來就面苦,又安分成這樣,就很顯委屈。

    不管田安平是因爲什麼原因出手,他作爲齊國篤侯,都不可能放任宋淮干涉。但道理是相通的,宋淮也不可能叫他有機會拉偏架——放任田安平和樓約放對,這一仗真有把握麼?

    對於這一戰,他所知道的情況,並不比宋淮多,完全不清楚田安平是過來幹什麼。甚至哪怕是對田安平本人的實力,他也沒有太深刻的瞭解。

    人家宋淮至少是對樓約的實力有信心的!

    以他打仗的經驗來說,這種兩眼一抹黑的情況,最是難受,常常輸都不知道是怎樣輸的,贏也全靠運氣。此即“名將不爭之局”。若不是田安平已經幹上了,他是習慣性地要先撤軍三舍、戰略性觀望的。

    現在也不能強按田安平一頭,滅自己人威風,只能先看着!

    卻說,那十丈見方的空間,本是遍佈了樓約無意識散發的氣勁。這一刻定止當場,遍生裂隙,而後碎滅!

    像是在現世的空間裏,掏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洞。

    以無數上下懸飛的空間碎片爲背景,樓約立身其中,一切都隱約朦朧。

    田安平直接搬動空間又拍碎,竟然在現世之中,打出了一片虛空。

    不過樓約的身形,很快就在虛空中清晰起來,只將眉眼高擡,姿態睥睨,彷彿看田安平於世外。

    整片空間都打碎,於他無半分傷害。他承身此間,已然萬劫!

    就這樣看着田安平大踏步走來,而後擡起大手——

    “小子!”

    五指箕張,如天蓋地,就向田安平按去。

    然而下一刻——

    嘩啦啦!

    鎖鏈搖動!

    那方空間碎滅之後,空間碎片都紛飛。但於空間之中蜿蜒的裂隙,卻清晰了起來,虛隙變實線,裂痕成鎖鏈!這鎖鏈一顯即束,將樓約剛剛張開的大手,又捆鎖回去,捆綁在他魁偉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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