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不少人瞪大雙眼，面面相覷，皆都是滿臉驚駭莫名之色。
一時間，所有人竟然都沒反應過來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老！！！”
身負重傷的紅葵閣弟子皆是驀地一怔，隨即，意識到倒在血泊之中的真的是紅葵長老，頓時把雙眼瞪得賊大，一陣駭然。
這怎麼可能！
好端端的，紅葵長老怎麼說倒下就倒下了？
不少人開始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
紅葵閣芸芸弟子，不顧傷痛，艱難地撐起殘損的軀體，向紅葵的方向圍攏了過去，有幾個雙腿被齊齊斬斷的女弟子，甚至以匍匐地姿勢爬到了紅葵身邊。
一衆紅葵閣弟子，抱着昏迷不醒的紅葵埋頭痛哭，心中千言萬語似乎都哽咽在了這陣陣淒厲哭聲之中。
紅葵的隕落，無疑是整個紅葵閣的悲歌！
“她沒死，只不過是被我一槍打懵了，半個時辰後，她體內的異火將我的金色子彈消融，自會甦醒。”
一道清淡雅緻的話聲清風般掠過，響徹在衆人耳畔。
子彈！
那是什麼東西？！
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循聲回頭望去，只見，空氣之中不知何時呈現出一所混沌朦朧的虛空之門。
門後，碧影千層，光怪陸離，彷彿是通往鬱鬱蔥蔥的遠古森林，森林之後又有荒原和戈壁，以及更加遼遠的空間。
不計其數的參天古樹林立交錯，仔細一看，粗糙漆黑的樹皮之上隱隱浮現出鱗片狀的紋路。
它們的本體並不是樹，乃是一條條太古神蟒，蟒族企圖吞食日月，比肩真龍，卻被太陽的真焰活活曬成了乾屍，巨大的蟒屍萬年不朽，最終風化成了山石草木。
真龍盤旋在太古青空之上，白虎咆哮於漆黑山谷之間，鳳凰浴火而飛，驚豔絕世，玄武口吐金烏，爪裂十萬山魈……
浩瀚的銀河中突兀間躍起一尾巨大的白鯤，一個浪頭打翻了天女的琉璃盞，畏罪的白鯤化作身傍閃電的神鵬，企圖掙脫銀河宇宙的束縛，振翅之間拍落萬粒星辰，風雷劈掠，星雲變幻……
虛空縹緲的世界，萬族虛影交替不息，最終，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宇宙星雲的深處，他的掌紋可以化作星系，一根眉毛便是一道銀河，金燦燦的瞳眸，潛藏着比日月更加熾烈恆久的神聖光輝。
如此強悍的一道身影卻擁有人族的外形，令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尊天命神邸？
一時間，紫德大殿內所有人都如被勾魂攝魄，窮盡目力，想要窺破虛空門後萬族林立的神祕世界。
便是東方紫薇一介至尊，也不由秀眉一皺，便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浩渺蒼古的氣息。
那種氣息，凌駕於萬道之上，恍若天道主宰，便是至尊也不可藐視。
難道是天命境大能？
不可能！
即便是當世無天教教主，也未能踏入天命境，雖聽教主說起過，無天教中潛藏着百萬壽的逆天存在，但東方紫薇從未親眼見過。
須知任何一個天命境生靈，都是傳說一般的存在，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若踏足天命，皆可稱聖。
這種與天道競鋒的人物，怎麼可能輕易
不過，東方紫薇很快便安下了心，只見，虛空之門中，步出一道熟悉清冷的倩影。
這道倩影一出現，虛空之門後的奇異景象便消逝一空，那股蒼古氣息也是轉瞬即逝。
“原來是你……”
自虛空之門中步出的倩影，揚起一張精緻的俏面，正是沈小柒，此刻，她冰冷的脣隱匿着深沉和神祕。
‘沈小柒這妖女和天命境八竿子打不着！’
‘方纔，定然是本尊多慮了！’
念及此，東方紫薇臉上的緊張和疑慮之色頓時消散，依舊恢復平日裏淡然的笑意，不怒自威。
而事實上，沈默自然也沒有什麼天命境的威能與氣魄。
若是得到全部地母壁畫傳承，他或可有望一窺天命境門徑，然，目前他只得到前三則壁畫，雖悟得水之大道，但距離真正的天命境還是太過遙遠。
剛纔那股強大氣息，實則是地母壁畫上的虛影殘韻，與虛空之門後的幻象一樣，空有其表，實則十分脆弱，虛幻縹緲。
沈默在虛空之門後，看到了那道橫空出世的巨大人影，和他彷彿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只不過，對方比他大……上面下面都比他大太多了。
且，那種動輒創造星系縱橫宇宙的神通偉力，實在是匪夷所思，細思極恐，哪怕是三朝五教的元首，恐怕也是望塵莫及，無法辦到。
這樣一個人，是何等強悍恐怖的存在！
真龍、白虎、玄武……等等十大神族以及歷代萬族，都是真實存在的，那個人也應該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而非沈默的臆想和錯覺。
地母壁畫之上，記載的上古種族要麼徹底隕滅，要麼如同十大神族，只留下一部分分支。
唯獨那道人影，不死不滅，他若存在，即是永恆。
“豈有此理！這妖女怎麼還沒死？”
“難不成，紅葵長老是她所傷！”
“可，她是如何做到的？”
“……”
此刻，無數道如箭般犀利的目光匯聚到沈小柒身上。
沈默飄飛在浩渺虛空中的思緒，也被周遭嘈雜的聲音拉回了紫德大殿。
紫薇軒七閣衆弟子，皆不知沈小柒是如何瞬間擊倒紅葵的，只覺不可思議。
“不愧……是沈默哥哥。”
周綠兒脣瓣顫抖地喃喃道，看到場中完好無損的沈小柒，她一雙碧瞳之中早已閃出了激動欣喜的淚花。
之前有多痛苦，現在，她心中就有多高興，那種感覺，便如心愛之物失而復得。
沈默卻不知道身後的茫茫花海之中，正有一雙哭得又紅又腫，彷彿兩個小火山口一般的眼睛正癡癡望着她。
更不知道周綠兒心中複雜的情緒變化，這些情緒，竟都是爲了他而產生。
“一炷香功夫不到，我勝了紅葵！依照前言，我，可以離開此地了？”
沈小柒環顧四周，眉腳輕輕一揚後，遂揚起俏臉，淡笑着看向高懸殿宇的幾座蓮臺。
隨着沈小柒此一番話出口，場中頓時一靜。
雖說大家都不知道沈小柒是如何擊敗紅葵的。
但是，紅葵確實是敗了，這一點可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