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歌慵懶坐着,明明雙腿被廢,卻沒有半點失意傷心,反而比以前更有氣度,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貴氣,仿若渾然天成,似是被刻進骨子裏一般。
那是她所沒有的東西。
彷彿在告訴她,這,纔是一個將軍嫡女的風華。
這個人留不得。
李嫣歌越發堅定了這個想法,心中莫名多了畏懼,這個女人一定會擋了她的路!
她要趕緊回去找母親商量對策!
“姐姐既然不識好人心,那便等着看吧!”李嫣歌沉下臉,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等着看?
“那就等着看好了。”李長歌低聲自言自語,眸中閃過濃烈的恨意。
等着看她這一世,如何將他們推向地獄!
膝上突然傳來陣陣疼痛,李長歌揉了揉自己的腿,若有所思。
前世,她的腿也不是一開始就無藥可救,可回了京城,這雙腿卻每況愈下。
這雙腿是拓跋沅所廢,可他同將軍府無甚牽掛,若要徹底廢了她的腿……
將軍府內,必有內鬼。
小憩過後,李長歌着人將琳琅居的丫鬟召到院中,茉兒還未受到處置,一直跪在院中,無人敢叫起。
琳琅居中有奴婢數十人,守衛若干,此刻全都聚集在院中,嗚嗚泱泱的站了一堆人。
茉兒跪在最前面,烈日炎熱,她已經跪得面色清白,冷汗直下,見這麼多人看着她,難堪得幾欲要暈過去。
她自小伺候老太太,走到哪裏旁人都給她幾分薄面,不料被分到這琳琅居,竟這般李長歌這般下了面子!
說什麼大小姐最是懂事大方,卻連老太君的臉面都不顧。
李長歌坐在長廊上,將院中的奴僕略略掃了一圈,如青蔥般的手指在椅子上輕輕敲着。
丫鬟侍衛但凡接觸到她的目光,紛紛垂頭不敢直視,似是十分恭敬畏懼的模樣。
李長歌心中暗自冷笑,這些人表面恭恭敬敬的,又有幾個是真心伺候她的呢?
李長歌的腦海裏突然閃爍過一張濺滿了鮮血的臉,那人很清瘦,看上去唯唯諾諾的,可卻在關鍵時候救下了她,若非那個丫頭以命相護,她只怕早已死在亂賊手裏。
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那個丫頭,那張臉,她記了一輩子。
她記得,那丫頭也是將軍府的丫鬟,應該也在這裏纔是。
李長歌又擡眸,目光一一打量過去,一小女孩站在角落處,模樣清瘦,個字不高,一雙眼卻生得極好,似不摻一絲雜質,乾淨清澈。
小女孩睜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旁人都不敢與她對視,只她竟還盯着她看,似是年歲不大,初生牛犢不怕虎,還不似後來那時唯唯諾諾。
李長歌脣角勾笑,看着小女孩,“你看我做什麼?”
“大小姐長得好看。”小女孩的目光誠懇。
李長歌笑意更深,向她招手,“你叫什麼名字?”
前世的時候,亂賊來犯,她院裏的家僕盡亡,出去的人,只她一人回來,事後她想問救她之人的名字,卻無人知曉,想來這小丫頭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粗使丫頭。
青衣丫鬟走上前來,恭順迴應:“奴婢叫浮萍。”
“浮萍?這個名字寓意不好。”李長歌黛眉微微蹙起,思索片刻又道,“從今日起,你便叫其華,到我身邊來伺候吧。”
此言一出,院中衆人皆是一驚。
一個粗使丫頭躍然成了將軍府嫡小姐的貼身侍婢,這是何等榮耀!
跪在一旁的茉兒更是脫口而道:“主子,這不合規矩!”
“不合規矩?”李長歌擡眸看了茉兒一眼。
察覺到李長歌冰冷的目光,茉兒心中微怵,可又想起方纔二小姐臨走前說的話,心又安定下去。
橫豎二小姐會保她的。
“主子,這丫頭不過是個下等的粗使丫鬟,上不得檯面,不能做主子的貼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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