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必須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她牢牢地掌握在手心,要麼......
“你快去準備準備,我有事得進宮一趟。”拓拔沅忽然神色一凜,正色道。
身後的暗衛應下,轉身又隱匿在茫茫夜色裏。
半個時辰之後,錦繡宮中。
出於對安全的考慮,趙芸娘與拓拔沅的每次會面,都會藉着探望麗妃的名義進行着。
宮人將茶水奉上後退下,麗妃睨着面色紅潤的她,眼神越發有些難堪。
“芸嬪近日又得聖寵,怎麼沒求皇上將你的位份晉一晉?”麗妃紅脣微啓,眼神中的輕鄙之色毫不掩飾。
“嬪妾不在乎位份高低,”趙芸娘低眉順眼,聽出她話裏的不悅,便想着如何討好她,“皇上得空就會來娘娘宮裏,前幾日嬪妾新得了些橙子,隨後就命人送過來。”
橙子一般生長於南方一帶,單單是從採摘到精挑細選之後運送過來都需要好些功夫。
雖然說每年進貢的數量不少,可真正的經過前朝大臣們的分發之後,能到後宮嬪妃手上的就很是稀罕了。
也只有受寵的嬪妃才能分得一二罷了。
再者說今年旱災頻頻,一直都沒有聽聞過皇上說什麼要賞賜下來橙子,不想卻是都到了她宮裏。
麗妃心中有些不快,動了動嘴脣,不想跟她計較。
可偏生這趙芸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她的痛腳上面戳,“皇上說,這橙子是最營養的了,對胎兒的成長是有很大的好處的,特意讓嬪妾多喫一些呢。”
“那芸嬪可不要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好意,這橙子如此貴重,萬一誤了龍胎,本宮當真還是受不起呢。”
話剛出口,趙芸娘就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急忙鎮定下來改口說道,“這孩子哪裏有娘娘的身體重要?正是因爲這橙子來之不易且珍貴,才能配得上娘娘的身份纔是。”
麗妃聞言臉色這才緩和稍許,不情不願的收下了橙子,拿起來在手心之中滾動着。
這眼裏是遮掩不住眼底的欣喜:“嗯,還算你有些心意,不教本宮這段日子白護你!”
拓拔沅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看着她們之間的交流,卻一點都沒有關心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當務之急是要除掉拓拔浚,其他的對他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
憑他昏庸無道的腦子,還想佔着太子之位多久?
“如今芸嬪可是父皇身邊的宮人,只怕是這宮裏沒人不敢敬着你。拓拔浚羽翼漸豐,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拓拔沅手指在桌邊輕點,面上神色看不出異常。
這話裏的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了,趙芸娘也不是個糊塗的,心知此刻裝傻對自己沒好處。
“那便將拓拔浚羽翼一一除掉便是。嬪妾無力插手前朝之事,這後宮裏卻是能不再讓拓拔浚的人出現。”趙芸娘輕笑聲點頭應和道。
雖然她能力不一定夠,可是有麗妃在,強強聯手還怕什麼呢?
“你放心,前朝之事有我。你只要和我母妃一起,控制住後宮即可。”拓拔沅對此顯然很是滿意,也不再拘束着,索性開誠佈公。
“只待我順利產子,殿下若能允諾我母子平安,將來榮華富貴餘生,便是想要登上這皇位也是可行……”趙芸娘話說完,就見麗妃猛然間臉色鉅變。
她抄起盛滿熱水的茶杯扔過去,神色中有些不可置信,聲音因爲惱怒而變得尖銳拔高:“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可是謀逆的大罪!”
前太子就是前車之鑑。
若是當真觸及到了皇帝的逆鱗,就算是親兒子都沒什麼好下場。
且不說她這些年對皇帝的感情,她也捨不得用自己兒子去冒險。
趙芸娘沒想到自己這話是錯,當即面色惶惶的跪下,一句話都不敢說。
一旁的拓拔沅見狀卻是將她扶起來,他薄脣輕啓,頗有些引誘意味,“我果然是沒看錯人。只要你能助我坐上皇位,你現下提出的要求,我都能答應你!”
“是。”她絲毫沒有猶豫,心中有些蠢蠢欲動。
爲表誠意就直接點頭應下,隨後就尋個理由回去了。
拓拔沅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越發堅定之前的想法,轉而又去安慰麗妃:“母妃,父皇如今年老體弱,他這些年嬪妃無數,我們也該想想將來的打算了……”
麗妃何嘗不知曉這些,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不是到了最後走投無路,她是怎麼都不會改變心意的。
拓拔沅微微嘆了口氣,還是沒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她伸出雙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陽穴,止不住的流露出疲倦的神色。
今日之事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警告。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又何嘗不知道拓拔沅也只是利用自己?
一旦她這個棋子沒用了,就會很快被踢開,麗妃還再而三的給她臉色,難保她就沒有對皇位動過什麼心思嗎?
“呵,這母子倆可真是好算計!”趙芸娘冷哼出聲,端起紅木桌邊的茶水,輕抿下發現是冷茶,然後又讓人上前添茶。
他們之間不過也是利益合作而已,誰能給她最有利的條件,她當然就能投靠誰。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若是拓拔沅將來不答應她的條件,她同樣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他拉下皇位!
不管怎樣,多爲自己留條後路總是沒錯的……
趙芸娘擰起眉頭思索着,心下已有了另一番盤算。
她命人做好花糕,然後親自帶去御書房。
雖然之前皇帝並未讓她來過這裏,卻也沒有明言禁止她出現在此。
屋子門口的太監看見她,臉上神色一驚,忙不迭小跑着過來:“呦,芸嬪可還懷着身孕,這大熱天兒的怎的過來了?”
現在這後宮中可就這一位懷着身孕,皇上也還算是看重,若是將來能成功的誕下皇子,那麼......
“我來給皇上送些糕點……”趙芸娘笑着點頭,轉而讓身後的丫鬟將糕點送過去。
太監看了看她,然後目光落在那些精緻小巧的糕點上,似乎是有些爲難:“皇上正在與軍機大臣召開會議,這會兒恐怕不方便見您。”
她臉上笑容凝了凝,暗沉的眼底頓時劃開抹不悅,卻又轉瞬即逝。
可面上仍舊笑容溫和:“我明白,還希望公公能收下糕點,待會兒給皇上送進去,也不枉我走這一遭。”
“這是自然,”太監點點頭應下,這才衝身後的小太監使個眼色,接過丫鬟懷裏的糕點,“芸嬪可得注意身子,皇上心裏還是有您的。”
趙芸娘送完糕點,又給方纔的公公塞了一小袋金葉子才轉身離開。
若是她初入宮時,對於太監的這些話可能還會信以爲真,但現在聽着只覺得虛僞。
這所謂的受寵,怕也只是一個幌子吧,還不都是指望着肚子裏面的這塊肉?
她心中清楚這些,面上卻不會輕易說出來。
凡是在這宮裏的,誰還不是個人精,表面上看起來的恭恭敬敬全都是假的,背地裏到底會是何樣,那就無人可知了。
倘若真無半點心機城府,到最後也只會落得個悽慘下場,就好比之前的樂雁。
就算是長得好看,會勾引男人又能夠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經過御花園的花叢裏,許是因爲前些日子下過雨,這會兒小道上都長了些青苔。
看上去就是陰森森的往外冒着溼氣,讓人心中直犯怵。
趙芸娘顧忌到腹中胎兒,便準備繞道回去。
“娘娘,這些菊花開的可以很好看呢。”丫鬟跟在她身後,想着如何能討好她,便開口提議,“奴婢聽聞菊花茶清熱解暑,幼時在家也見母親做過,芸嬪可是要摘些回去?”
趙芸娘睨了眼那些話,卻是沒搭理她的話,擡腳走出去兩三步,腦海裏彷彿想起什麼般,轉而又折返回來。
“想來近日天氣炎熱,皇上每每用膳時食慾不振,喫的東西也少了,你若是會做菊花茶,那就摘些回去吧。”
“是。”丫鬟面上一喜,當即開始採摘菊花。
黃昏日落,皇帝在麗妃宮裏用過晚膳,而後便照例過去趙芸娘宮裏瞧上一瞧。
屋子裏燭火搖曳,泛着微暖的燈火,透過紙糊的窗櫺上,折射出兩道女子身影。
“你再仔細想想,這虎頭鞋是怎樣繡的,若是繡的好了,我自然會賞你。”趙芸娘眉頭輕蹙起,一手拿着針線,目光落在膝上才繡到一半的虎頭鞋。
繡娘抿進脣不敢說話,纔將些珠玉繡上虎頭鞋,就忘了接下來的針法,不由得急得滿頭大汗。
“晚上還做針線活兒幹什麼,也不怕自個兒眼睛疼。”皇帝從屋子外走進來,眼神中有些寵溺之色。
看樣子似乎心情尚可,趙芸娘放下手裏的虎頭鞋,笑着撲進他懷裏。
“嬪妾總想爲孩子做些事情,這是嬪妾第一次接觸到這些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些什麼,多準備妥當總是沒有錯的。雖然還不知道是皇子還是公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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