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澤筠依舊每日早起站在修門一處罕無人跡的高崖處眺望。
而且幾乎每日都能遇見席淵,藍澤筠心中明瞭。
母后常說,想見你的人自會翻山越嶺,長途跋涉,風雨無阻。最後如早晨第一縷霞光般出現在你的面前,對你微微一笑,說一句,好巧。
你總以爲是真的巧,但卻是他憑空捏造了一段緣分罷了。
她說的時候,嘴角永遠帶着淺淺的微笑,眼睛會發光一樣。
如今,藍澤筠終於懂了。
不管是席淵還是清,都是那個願意將緣分帶給自己的人。
傍晚十分,上官清與藍澤筠依舊在飯堂內的某個小角落點上兩盆烏雞雪梨湯,心滿意足的喝着。
上官清用湯匙小心翼翼的撥弄着砂鍋內最後一塊白亮透明的雪梨,好不容易送進嘴裏,細細品味掉。這次開口說
“喂,如今咱靈山就剩你與席淵了,緊不緊張啊!”
“不緊張。”
上官清聞言,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心中腹誹到
:你個狗崽子,多說一句話會死嗎!!
當然嘴上卻像是抹了蜜一樣。
“不緊張就好,想來這兩天雪也該停了,如今也算是決戰時刻。”
藍澤筠放下勺子,眉毛輕挑,看着上官清被熱氣薰得紅潤的臉龐,淡定到
“有事就說,吞吞吐吐,嘴角帶蜜,怪可怕的。”
上官清嘿嘿一笑,繞過桌子,來到藍澤筠身邊,輕輕拽着藍澤筠的衣袖,討好到
“哎呦,好澤筠,你早晚會遇到孟浩庭的,答應我,遇到他時,一定要好好揍他!”
“這個你說過,我亦答應了。”
上官清,有些尷尬,猶豫再三,終於嘀嘀咕咕,委屈的傾訴着
“他那日斬了我一縷青絲…”
“替你斬回去。”
“還打花了我的臉蛋兒…”
“讓他變豬頭。”
“還弄壞了我一隻袖子。”
“還回去。”
“你………你可要說到做到,別輸啊!”
“我儘量。”
“不要儘量,快跟我說一定!一定!”
“好,一定…”
兩日後,久違的金色陽光終於重新照在了這片大地上,厚厚的白色積雪還沒有消融,在陽光下盡情閃亮。
藍澤筠和上官清二人站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這才並肩前往鬥武場抽籤。
和往日不同些,今日鬥武場內戰鼓喧天,激昂的聲音連綿不斷。就連吹過的微風也沾染上了肅殺之氣!
“啊,不是他。”
上官清表情複雜,悲喜參半,她既希望藍澤筠遇到孟浩庭,又希望不要遇到,畢竟他確實是個很難應付的對手。
藍澤筠倒無所謂,拿着籤往一旁移去。
“緣分如此。”
二人並肩直挺的站在一處人少的地方,皆雙手環抱於胸前,也不說話,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冷,很快,這一塊兒便無人了。
“玄字藍澤筠,玄字聶若凡!”
玄字偏場中的督戰神官擡聲音洪亮的喧讀着。
藍澤筠聞言,輕輕碰了上官清一下。
“我走了,待會兒見。”
“走吧走吧,快一點兒。”
上官清對於藍澤筠這次的對手並不擔心,這個聶若凡上一場的比試她看了,靈力空虛,術法簡陋。算是僥倖遇到的都是些更弱的人這才一路走到今天。
於是,待藍澤筠走後,上官清便去別的偏場轉了轉,這不轉不知道,一轉嚇一跳。
地字偏場上的兩個人,好像都有些眼熟,不正是席淵與孟浩庭嘛!
席淵負手而立,清風徐來,飄逸的青色衣襬與烏黑的髮絲便隨風起舞。他只站在那裏,就是灼灼其華,引人注目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這邊人最多,很多人都相信,這場比賽一定會十分精彩。
當然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只見開始時,二人捧拳行禮。
似乎是交流了幾句,然後那名身着青衣的俊男子輕輕擡了擡手,然後坦然道
“我認輸。”
上官清現在臺下,一臉震驚,當然很多人亦是如此。
不過一刻鐘,臺下圍觀的羣衆便大失所望,紛紛離場。
戈薇站在臺下,雙手握拳,溫怒的瞪着那道離開的青色身影,眼眶微紅,有淚花打轉兒。
很好,席淵。爲了她你什麼都願意做!我不會如你們所願的,不會!
藍澤筠剛從玄字擂臺下來,就聽到上官清說到這個。
“對啊,認輸了,他到底在想什麼…匪夷所思!”
藍澤筠未搭話,丟下上官清,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再鬥武場外見到了席淵,他就像是專門在那裏等着一樣。
“剛纔看到上官清了,我猜她一定會告訴你。”
“那你也猜到我一定回來找你。”
席淵看着藍澤筠有些憤怒的樣子,就像一隻隨時撓人的小貓兒一樣。隨即伸手摸了摸藍澤筠柔順的黑髮,將一縷瑣碎遮眼的額發輕輕捋在一旁,這才說到
“若我不讓,你便兌現不了諾言了。”
藍澤筠嗅着席淵身上淡淡的清香,心神安寧。語氣也柔軟了許多。
“兌現不了也沒關係,算是沒有緣分,想來清不會說什麼。”
“可是我不想見到你站在我的對立面。”
霎那間春光乍現,四周靜謐無聲,此間天地,只二人共存。藍澤筠感覺要溺死在席淵那雙琥珀色的深邃眼眸中。
然後那張精緻絕美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在藍澤筠額頭處留下了一處溼熱溫潤的輕吻。
藍澤筠有些昏昏的,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抑制住了,反應有些緩慢。只瞬間,臉頰就變得通紅,然後逐漸蔓延到了耳根處,全身開始燥熱起來。
這就是世間的情愛,排山倒海,翻雲覆雨,攜帶一種神奇的力量,叫人慾罷不能,生不如死。
“呀!你們在這兒啊,害我在裏邊找了半天!”
二人正你儂我儂,氣氛曖昧,突然想起了一陣不合時宜的清脆聲音。
藍澤筠看着一臉興奮跑過來的人,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捏碎丟走。
“呀!澤筠,你是不是生病了?臉怎麼這麼燙!要了命了,是不是發燒了?”
上官清上前,故意拉着藍澤筠一陣亂摸,直弄得二人皆不好意思。於是席淵便告辭,快速離開了這裏。空氣中只有上官清捧腹大笑的聲音,久久不絕。
“你快回答我,是不是喜歡席淵,是不是!”
藍澤筠不答,加快腳步往前走着。
上官清並未追趕,停了下來,突然很嚴肅的問道
“藍澤筠,我問你是不是喜歡席淵,認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藍澤筠聞言駐足,猶豫半刻,便轉頭回到了上官清身邊。
“起初,我見他時,只當他與旁人無異,後來在希楓院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同伴,我便以爲他是我摯友,如你一般。只是這三年,每當我見不到光亮時,一擡頭,他就在那了。三年後,我面壁回來,出了藏書閣的門,第一個想見的人居然是他,我想這便是喜歡了吧,就如我母親對我爹爹那般,以前我不懂,如今似乎有些知曉了。”
藍澤筠說着,面色也柔和了起來,而後眼神堅定,對着上官清到
“是的,我喜歡。”
上官清看着面前的人,坦坦蕩蕩,看她的神色,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喜悅。談論起席淵便不再是那個空洞不曉世事的姑娘,她是真的懂了吧,她懂了是好事嗎?
“澤筠,七情六慾並非那麼容易,我倒真希望你一直涼薄下去。而且……罷了。”
而且席淵並非你的良配啊!
上官清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將一切全部壓在心底,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然後伸手緊握藍澤筠的手。
“你呀,喜歡就好,哎…我真有有些感覺是自己的女兒要出嫁的感覺,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我看你是存心想佔我便宜,要說女大不中留,是你纔對吧,如今長大了,出息了,也敢跟着男人出去喝花酒了?”
上官清知曉藍澤筠說的是龍華喧夜市的事,連忙上前緊緊捂住藍澤筠的嘴巴,然後東張西望,確定無人,迅速的將藍澤筠拖走了。
而此時,銀燁正坐在修門一處大廳內同各位神使以及掌教長老談論比試大會的相關事宜。
正肘着頭,打着盹兒,突然不知怎的,打起了噴嚏,而且一發不可收拾,衆人皆錯愕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
“銀燁神使是不是病了?”
一旁的意一位長老略微有些擔心的關懷到。
銀燁甩甩頭,清醒了一下,這才捏了捏鼻子。
“哦,無事,說到哪了?”
“回神使,該談論比試大會結束後前十二名弟子的歷練之地。”
銀燁伸手摩挲着光滑標緻的下巴,突然眼神發亮,嘴角微微一笑,計從心來。
然後拿起桌上的酒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美酒。
“我倒是想到一處絕佳的地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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