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的鋼琴有詐 >887.音樂會: 屬於冠軍的開場,旁人莫學
    比起暖色調的掌聲,今晚的舞臺佈景偏冷。

    舞臺三面被掛上了三張灰黑色的巨幅蠟布,經過臺光的照射,整個舞臺四周充滿冷峻的立體感。

    四組暖燈的燈束正從四個角度彙集在了舞臺的中心,一臺漆黑的施坦威274s若如一隻理智的巨獸安靜的匍匐等待。

    它與臺下的掌聲、目光一起等待。

    忽然。

    臺下的掌聲強度一個瞬間便從一個f增至到ff。

    秦鍵出場了,他穩健的步伐猶如一個經驗老道指揮家手中的指揮棒。

    從容的調配着現場的氣氛。

    秦鍵走到舞臺中央,轉身面向觀衆席,觀衆們立馬從的笑容中意識到他們得降低力量了。

    掌聲減弱,直至現場徹底安靜。

    這是秦鍵在俄國舞臺上的第一次個人獨奏會,按照俄國人的傳統,他在開始之前理應說點什麼。

    或者什麼都不說也可以,他可以選擇別的方式作爲開場,只要能讓俄國觀衆感受到他的某種情緒即可。

    片刻。

    秦鍵鞠在一躬,他選擇了他最熟悉的舞臺表達方式。

    “譁————”

    掌聲在起,隨即下落。

    屬於舞臺與觀衆席之間的開場互動到此結束,秦鍵轉身坐到鋼琴前。

    一瞬。

    一串帶着顆粒感的密集音流宛如清泉般清晰,從揚起的鋼琴響板下迸發而出。

    細膩而不粘稠,沉穩而不失兇猛。

    肖邦冠軍的獨特演奏手法一經擊響琴鍵那一刻,便讓現場的空氣進入了加速流動的狀態。

    同時加速的還有觀衆席呼吸頻率。

    落座與擡手之間,秦鍵大概只給了觀衆席兩到三口呼吸的準備時間,激流三段體的A部便破空而起。

    當聽衆回過神時,B部主體核心已經不帶絲毫停頓的展開了向上推進。

    只見鋼琴前秦鍵左腕進行了一次非常規角度右翻。

    頃刻間,圍繞在鋼琴四周的旋律線以肉眼可見之狀彙集,成音律漩渦一瞬旋轉升空。

    絢爛之極,若一天雲錦。

    這是秦鍵的開場——op10.no4,激流。

    臺上的身心全部投入到演奏,臺下的自然也不能只動用耳朵來聽。

    聆聽冠軍的演奏自然不能只聽鋼琴的聲音,不少專業人士從一開始就緊緊的關注着鍵盤上的雙手。

    鬆弛的手腕手型是演奏這部具有大量快速跑句作品的關鍵,人們試圖從秦鍵的雙手去發現一些奧祕。

    可是隨着A1部分的主題再現,他們發現鋼琴上出現了驚悚的一幕。

    音樂中聽起來鬆弛無比的極速上行二度——下行三度——上行二度,在視覺效果上卻緊張無比。

    那隻正快速移動、異常白皙的左手像是收攏成爪狀,緊張的跳動着機械式的手指。

    這一幕令人詫異又震撼。

    葉戈爾推了推鏡框,收縮不止的褐色瞳孔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隨着音樂最後一次推進,鍵盤上的雙手高起猛落,強力擊下。

    一聲和絃巨響騰空。

    絢爛之極,若一天雲錦。

    隨即消損在天邊。

    “譁————————————————”

    這是秦鍵的開場——op10.no4,屬於他的專屬激流。

    掌聲落下。

    秦鍵沒有起身離去,而是開始了第二首練習曲的演奏。

    喫過開胃菜,觀衆席的視聽盛宴就此證正式開始。

    ——

    長達近五十分鐘的上半場音樂會在暴風雨般的掌聲下結束。

    可以用超乎完美來形容上半場,當聽衆們以爲大波蘭舞曲纔是上半場的重頭戲的時候,秦最後鍵用一套完全有別於他在肖邦大賽上演奏的瑪祖卡告訴了全世界——

    如果他不再爲比賽而演奏瑪祖卡,那麼他的瑪祖卡將會把肖邦與另一個世界鏈接。

    那裏沒有紛爭,只有最純粹的音樂。

    ...

    中場回到休息室,秦鍵自己也是過了幾分鐘之後纔將最後演奏瑪祖卡所產生的情緒消化。

    肖邦大賽秦鍵雖捧得冠軍,但是他在第三輪演奏的瑪祖卡直到今天都被一些人評價爲機械錄音式的演奏。

    情緒散去,他又忽然覺得自己剛纔激動的很無趣。

    “未來還長,總不能指望以後的每一首作品都被所有人喜歡。”

    沒有鋼琴家喜歡被他人詬病自己的某些作品演奏的有問題,但這又是每一個鋼琴家畢生都不可避免的事情。

    在不違背自身意願的情況下,一定程度上迎合聽衆的喜好也是一件職業音樂會獨奏家應該去做的事情。

    這是職業操守,至於尺度,每個人都不一樣。

    就像接下來下半場的這部肖一,秦鍵已經在彩排的時候就已計劃好該如何來打動今天的觀衆。

    ——

    “嗡——“

    後臺外的現場響起了下半場音樂會的鐘鳴,還未回到座位的觀衆加快了腳步,正在討論上半場曲目的人們也適時的將話題收起。

    舞臺上,柴院的交響樂團衆人已經就位。

    秦鍵用手帕擦着手心從休息間走出,魯傑羅正持指揮棒在後臺出口等候。

    兩人相視笑笑,一前一後走出了音樂廳。

    “譁——————“

    掌聲再起。

    ——

    當肅穆的肖一的樂隊前奏再一次飄響在這個大廳,臺下的兩位還在世的俄籍肖邦冠軍陡然坐起。

    不論何時何地,只要這前奏響起,他們總能感受到一股自心底涌上的感召。

    來自肖邦的召喚,來自已逝時光的召喚,來自屬於他們的“那一年”的招呼。

    前奏過去。

    秦鍵以指尖觸鍵,敲出了一個圓潤的“噹”響。

    熟悉秦鍵肖一的人知道這不應該是他的音色。

    與好聽與否無關,單說習慣而已。

    開頭的第一個音往往會奠定一首整首作品的基調。

    一個圓潤平滑的開頭註定今天這一版肖一不會在結尾蕩氣迴腸。

    第一樂章,秦鍵演奏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哀愁。

    縱觀整個樂章,處處可見思念。

    詩人的情緒在一開始便被秦鍵放大至顯微鏡下,讓臺下的每一個聽衆不用仔細發覺便可看到。

    第二樂章也不再有纏綿的愛意,綿長的曲調透過世俗情感,向着一種更廣闊的胸襟開去。

    抵達第三樂章,肖邦音樂的詩意境界在此被秦鍵從容不迫的十指渲染開來,將整個黑色舞臺帶入了一種特殊的情感之中。

    曲終處,華彩般絢麗的尾聲忽露崢嶸。

    秦鍵彷彿在音樂結束的最後一刻回到了人們熟悉的那個他。

    連天漫地的快速連奏在交響樂團齊聲共鳴之下將樂章送至最後的尾聲。

    ——

    “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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