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的鋼琴有詐 >420.令人匪夷所思的二次創作
    “噹”

    “噹”

    “噹”

    “噹”

    年輕人動了。

    和每一個拉二的開篇一樣,八個由弱到強的鐘聲般的和絃嗡鳴拉開了第一樂章的序幕。

    主奏的年輕人熟練的控制着開篇八度和絃的音量,從現場的效果來聽,和絃的內聲部進行被處理的相當得當。

    秦鍵的位置可以明確聽到琴聲中充斥着無限的張力,這種張力源於落指的力度和角度。

    只是他的演奏姿勢比較奇特。

    一般到達一定階段的演奏者會格外注意自己的坐姿和驅乾的狀態,挺胸擡頭可以更有效的調動腰部力量,尤其是在演奏一首半小時以的大型曲目時。

    而此刻的年輕人他的琴凳距離鋼琴較遠,他的整個後背都高高拱起,兩個手肘快擡到了與肩膀齊平的位置。

    高高架起的兩隻胳膊像是連接着身體和鍵盤的跳梁。

    整個人遠看如同一個被吊起的木偶。

    “果然有點意思。”

    秦鍵暗忖道。

    以這樣別具一格的姿勢還能演奏出這樣強有力的聲音,不用想都能猜到他的指尖力量很強大,至少不會遜色於段冉。

    不過這樣一來,他該如何踩踏板呢

    秦鍵嘗試模仿這種姿勢假裝自己在踩踏板,結果他發現伸腿的時候會拉到跟腱,極其不舒服。

    就在這時,舞臺的年輕人給出了一個標準答案,隨着第一主題的抒情段落,他的左腿像彈簧一樣的伸了出去,踩到踏板的一瞬間,歌唱性的演湊露出了薄霧般的美感。

    深沉憂鬱。

    再看他的表情,同樣在抒情的段落,相比他的老師帕爾曼,他的表情要豐富不少,左右雙手的一起一落他的嘴巴開合着,像是在念着樂譜。

    格外投入。

    音樂正式進入了正題,這時作爲主奏的鋼琴聲部應該着重的去傾聽樂隊的旋律以及和聲的變化,然後很好的符合它並聽懂音樂往前進行。

    但由於是雙鋼琴版本,整個交響樂團的的協奏任務都壓到了帕爾曼身。

    老人用豐富的和聲變化鋪墊着音樂,爲主奏的年輕人提供了最好的土壤。

    這一幕秦鍵在夏樹和沈清辭的身也看到過,而兩幕的區別在於前者是由年輕人帶動着音樂再走,後者是由沈清辭的協奏推動着夏樹在走。

    各有特點。

    音樂很快就來到了63小節的地方,鋼琴以一點點減慢的感覺向高音區移動。

    年輕人的流暢靈活的手指跑動帶出了一段音流,整個音樂情緒較之第一主題少了幾分憂鬱,多了一絲光亮。

    但是這令人心安的音樂情緒只維持了十多個小節,音樂發展到75小節,帕爾曼的協奏聲部再次延續其之前的那種散發着強烈不滿的情緒。

    “噹噹”

    協奏聲部突然蹦出了兩個令人匪夷所思的低音和絃,宛若兩口大鐘從天而降。

    嗡鳴中。

    沈清辭坐起了。

    迪朗葛坐起來了。

    薩維耶坐起來了。

    各大音樂學院的領隊教授幾乎同一時間坐了起來。

    他們的目光全部落到了帕爾曼的身,彷彿此刻他模仿樂團中提琴演奏的的旋律纔是音樂的主旋律一樣。

    音樂中維持不到五秒的不滿情緒就這樣被一掃而空,旋律以溫柔舒緩的表情進入了副部主題。

    這駭人聽聞的切入點也像一顆重磅炸彈一樣在各個大佬心中炸開了。

    包括在後臺的魯傑羅,他的老夥計並沒有提前告訴他會有這樣一幕。

    這個明顯帶有改變性質的協奏片段不僅他們聽到了,在場大多數的年輕人也聽到了。

    但是身處位置不同,看待這個問題的角度就會不同。

    年輕人們聽到了新穎,聽到了創意。

    長者們聽到了二次創作。

    二度創作和改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概任何一個真精通古典作曲奧妙的人都可以嘗試着選取部拉赫瑪尼諾夫的作品片段去進行改編,比如根據李斯特鍾,薩帝luo體舞曲風格,菲爾德夜曲風格改變,甚至還可以根據其主旋律將其演奏成傳統爵士或藍調布魯斯。

    基本都可以歸類爲換皮玩樂之流。

    但是。

    二次創作就不僅僅是換皮玩樂了,首先必須要保持的就是作品原作品的基調風格和意志,要兼具真實性和創造性與一體。

    然而堪稱鴻篇鉅著的拉二,拉赫從構思到完成一共用了三年,也是確定他地位與影響力的一首作品。

    尤其在正處於當時俄國知識分子困惑絕望的時期裏,這首作品充滿了他內心的憂愁和悲痛,音樂中氣勢磅礴的更是表達了他滿腔的激憤。

    換句話,也是時代造就了這部偉大的作品,並賦予其特殊的歷史含義。

    這裏包含了拉赫瑪尼諾夫綜合了其強烈的鋼琴演奏風格,也包含了格林卡以來的俄國傳統音樂中具有廣詠唱性和質樸的情緒表現力,也包含了一個知識分子面對現實不滿和尋求個人精神的寄託。

    即便今天的音樂家和史學家們站在一個歷史、宏觀綜合的角度來看待這部作品,也不可能將其完全喫透。

    所以,試問這樣一部劃時代的作品誰人能在其進行二度創作

    帕爾曼給出了答案。

    或許作爲拉赫摯友霍洛維茨的最後一個弟子,四大學派之首的繼承者,他有這個資格。

    在場所有人也相信他或許大概可能擁有這個能力。

    但是,他在曲終之時也僅僅給出了一半答案,一半隻能交給時間來評判對錯的答案。

    之後兩個樂章加起來,帕爾曼的再創作片段也只有五處,大概涉及到14個小節。

    他的創作主要在協奏時的多聲部陳述句法和對位和聲。

    雖然部分地方的音樂情緒或多或少的被渲染或縮小,但是整部作品下來還是維持着原作的基調。

    這讓一部分人有些遺憾,另一部分人慶幸。

    一曲結束,私下的評論褒貶不一。

    不過單從整個現場的氣氛來看,帕爾曼攜手弟子帶來的二次創作之雙鋼琴版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的首演是成功的。

    隨着帕爾曼的下場,魯傑羅臺先是深沉的抒發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帕爾曼做了一件令人敬佩的事。”

    隨後更是幽默的向衆人說道:“看來我們接下來的研討會議又多了一個新的課題。”

    的確。

    二次創作對於一個流派的傳承不亞於任何一個環節,尤其是在古典曲目越發匱乏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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