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頭天晚上撞到了頭、受了傷,安安第二天似乎總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平時早上喝完了內內,安安總是要精神抖擻地伸伸小手、蹬蹬小腳,做一套“廣播體操”。要是興致好了,還會“啊啊呀呀”地高歌一曲。
但今天,這些都沒有了
安安喫完了內內之後,只是象徵性地伸了一下腿,便安安靜靜地躺着了。
看上去就像一棵蔫了的小白菜。
郝有責心疼極了,趕緊拿出安安喜歡的小搖鈴、小兔子玩偶逗安安,想讓安安開心一點。但面對這些往日裏自己最喜歡的玩具,安安只是象徵性地摸了幾下,便扔到了一邊,連一個笑臉都沒有賞。
郝有責頓時更加着急了。他決定親自上陣,給安安做鬼臉
這個遊戲郝有責以前也和安安玩過,是安安最喜歡的遊戲每次玩這個,安安都會笑得合不攏嘴。
這一次,也一定能讓安安笑起來的
郝有責將兩隻手掌放在臉前,就像是用兩扇門將自己的臉給關了起來。
然後,郝有責故意用低沉神祕的嗓音緩緩地說道:“烏拉拉小魔仙,要變臉啦”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郝有責突然加快語速。配合着令人震驚的音樂效果,郝有責的手掌快速向兩邊打開,同時身體前傾,將後面早已做好的鬼臉伸到安安的面前
“小魔仙變了一張臉,安安喜不喜歡啊”
安安靜靜地躺在原處,兩隻眼睛平靜地望着郝有責,沒有任何表示。
“看來安安不喜歡這張臉啊。不過沒關係,小魔仙法力無邊,還會變其他的臉”
郝有責並不氣餒。他又將兩隻手掌放在臉前,將自己的臉給關了起來。
“烏拉拉小魔仙,又要變臉啦”
郝有責信心十足地將自己新做好的鬼臉送到安安面前,擠眉弄眼地想要逗安安笑一下。可這一次,安安更加不給面子。
安安不僅沒有笑一下,反而脖子一歪,將小臉蛋轉到另一邊,不看郝有責了
難道被嫌棄了
郝有責心裏一酸,但還是強撐着笑容,將鬼臉伸到安安轉頭的方向:“安安,看看小魔仙的鬼臉吧。你要是不喜歡這個臉,小魔仙還可以變其他各種各樣的臉的”
這一次,安安沒有再轉頭躲避了。但那一雙美麗的眼睛裏逐漸充盈起晶瑩的淚水,小巧的鼻頭一動一動的,片刻之後,竟是放聲大哭起來
怎麼突然就哭了
郝有責趕緊把安安抱起來哄。
其實,在經歷過這一個月的帶娃生活之後,郝有責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哄孩子的技能對於哄安安這個技能,他點的是專精
可以說,現在的郝有責經驗豐富,哄哭泣的安安是手到擒來
可是這一次,郝有責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和手忙腳亂。
因爲這一次的哭鬧,安安不僅是哭泣,而且還使勁兒蹬着小短腿,在郝有責的身體上瘋狂踩踏哭到激動的地方,安安還會把身體往後揚,拼命地拉開自己和郝有責的距離
就好像是,拼命地想要離開郝有責的身邊。
哄了好久,直到安安哭累了、哭啞了,才逐漸平靜下來。郝有責抱着安安在房間裏不斷地踱步,終於讓安安進入了甜美的夢想。
郝有責將安安放回到嬰兒牀裏,專注地凝視着安安的睡顏。
許久,郝有責緩緩地撥打了張鵬的手機。
“怎麼突然打電話了是安安又不舒服了嗎”張鵬的語氣有些急。
郝有責趕緊解釋:“不是的。安安很好。除了精神頭看上去稍微差一點,安安一切都好。”
“這就好了。安安畢竟是撞到頭了,這兩天精神頭差一點也是正常的”
“其實,是我感覺不太好”郝有責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最好的朋友坦誠交代,“今天我跟安安做遊戲,她都不太理我。
我給她做鬼臉,她不但躲着我,甚至最後還哭了起來。
我覺得安安,可能在恨我。”
張鵬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我們一向瀟灑人生的郝君,居然也有這種多愁善感的時候真是笑死我了
安安纔多大啊,哪裏就有恨這麼複雜的感情了
安安那些舉動,根本就是因爲撞到頭,精神差,不想玩遊戲,所以纔會有的。
你別疑神疑鬼的”
郝有責的情緒還是很低落,根本沒有被安慰到:“可是,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這段時間以來,安安從來沒有那麼哭鬧過。
那種鬧法,給我的感覺就是她根本不想我抱她
除了她恨我,我想不出她爲什麼不想我抱她。
畢竟,是因爲我的疏忽,才讓她撞傷了頭。”
張鵬沉默了一下,輕聲嘆道:“唉,你這人啊,就是愛鑽牛角尖
不說這個了。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些嗎”
郝有責:“不是,我是想問問你孩子到底會不會記恨自己的父母”
張鵬:“嗯這個嘛,很難下定論。畢竟我也不是科學家,也沒專門研究過這個。
不過,張耀那小子有一次不聽話,我脫了他的褲子狠狠地打了他的屁股。打完之後,那小子一邊穿褲子,一邊衝着我大喊:我恨你一輩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了
結果第二天,他爲了買一個玩具,就屁顛屁顛地跟在我後面跟我撒嬌哈哈哈哈哈哈”
張鵬說到最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顯示是從回憶裏獲得了無限的帶娃樂趣。
郝有責的心情卻逐漸低落了下去。
郝有責又點開威信,打開老媽的消息界面他想要問郝媽媽同樣的問題。
可是過了很久很久,郝有責還是沒有按下發送鍵。他將自己打出的字全部刪除,長長地嘆了口氣。
孩子到底會不會記恨自己的父母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嗎
如果不恨的話,他現在又怎麼會孤身身在玖環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