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重新恢復寂靜的西吉寨裏，其他幾人不知不覺圍過來。</p>
他們也想知道趙一曼的下落，很想知道他是死是活。</p>
烏邇嚥了咽口水，他一邊窺探蘇魚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您……您說的那個叫趙一曼的女人，她的骨灰，從玖瓏山頂撒了下去，這麼大風，早就吹沒了。”</p>
挫骨揚灰！</p>
“你撒謊！”蘇魚劍尖往前一寸，沒入烏邇額頭的血肉皮層，他疼得臉色扭曲。</p>
“我沒撒謊，她真的死了！”</p>
蘇魚怒火沖天，她的牙槽無法抑制地咬合緊閉，絕美的面容流淌出深深似溝壑的怒火，令她睚眥欲裂。</p>
沒有人去勸她，因爲所有人，都因此而感到滔天的憤怒。</p>
挫骨揚灰，這是對趙一曼有多恨之入骨啊！連一具屍體都不能留下！</p>
他們還是人嗎？</p>
“是！誰！做！的？”蘇魚控制不住自己，呼吸沉沉，語氣吞吐間殺意畢露。</p>
被挫骨揚灰之前，她的一曼，又遭遇到了什麼對待？</p>
這些大漠人，連屍體都不留下來。</p>
烏邇哪裏敢說是自己做的？他懼怕地大喊：“是玖瓏山駐守的梅易！是他！他奉了九王子之命，將趙一曼挫骨揚灰的！”</p>
他之前怨恨金欽幽不讓他掌管所有軍務，就讓他守小小一個西吉寨，玖瓏山卻交給了梅易。</p>
現在，烏邇無比慶幸，還有一個梅易在背後背鍋。</p>
他只要活着！只要能活着就行了！</p>
蘇魚緩緩擡起臉，她收回指着烏邇的清明劍。</p>
烏邇徹底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從一桶冷汗裏出來似的，皮膚上都在冒着緊張的細汗。</p>
蘇魚錯過烏邇，她走到了其他被俘的大漠士兵面前，血劍垂在她的身側，令人心頭彷彿壓上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喘不過氣。</p>
她用劍隨意指了一個士兵，問道：“趙一曼在何處？”</p>
判事斷人，她不可能只聽一人之詞。</p>
也許……他真的是在撒謊呢？</p>
蘇魚心底生出隱祕的幻想之花，卻忍不住紅了眼眶。</p>
被劍指着的士兵沒有骨氣，他道：“被挫骨揚灰了，是烏邇將軍親自做的，不是梅易將軍，他這是在撒謊！”</p>
士兵說着，還怕蘇魚不知道誰叫烏邇將軍，他的手赫然指向前方烏邇的方向。</p>
蘇魚深深閉上眼，她的目光落在另一個士兵身上。</p>
這次連問都不必問，那名士兵爲了活命，也將烏邇供出來。</p>
旁人有樣學樣，一堆被俘的士兵，皆指認烏邇。</p>
烏邇渾身僵硬，他看着朝自己走來的蘇魚，上下嘴脣一碰，哆嗦着否認道：“他們…都是…在撒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p>
“你敢騙我。”蘇魚劍起劍落，出劍速度比眨眼還快，烏邇的一條手臂被砍斷，他滾在地上痛苦嚎叫。</p>
“我……我是九王子的親表弟，你</p>
不能殺我！你可以用我威脅九王子，我是他唯一的表弟，他一定會受你的威脅的。”烏邇掙扎着爬起來道。</p>
他瘋狂地磕頭認錯，蘇魚臉上的表情愈來愈冷。</p>
她側頭，餘光瞥到身後那些俘虜，“他對趙一曼做了什麼？你們說清楚，我就放了你們一條生路。”</p>
“不——不要說！”烏邇掙扎着想起來，卻被憋怒已久的雲校尉一腳踹翻，半天都爬不起來。</p>
那羣俘虜隨主，最怕死了，一個個爲了求生，爭先恐後地說道：</p>
“烏邇將趙一曼的雙手砍掉，因爲趙一曼不肯求饒，還刮花了她的臉！”</p>
“不止如此，他還把燒紅的炭火燙在趙一曼身上，把她渾身的皮都燙掉了！那時候趙一曼還沒有死！我記得很清楚，因爲我看到了她睜開的眼睛！”</p>
“烏邇覺得趙一曼能撐，就把她扔進火堆裏活活燒死了！她的骨灰被拋下了玖瓏山，被風吹得一點也不剩！”</p>
這些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逐漸拼湊出趙一曼臨死前遭遇到的殘忍對待。</p>
蘇魚已經不想保持狗屁理智了，她死死瞪着烏邇，忽然從喉間發出一聲冷笑。</p>
“來人，將烏邇抽筋剝皮，祭趙郎將及死在此處的兩萬將士！剩下這些人，雲校尉你看着辦。”蘇魚下令。</p>
這些俘虜，她也不想放過！</p>
不過既然話說在前頭，就交給其他人來解決好了。</p>
她吹了一聲口哨，遠處的烈馬跨過無數屍體，奔到她的身邊。</p>
蘇魚摸了摸它的頭，眼神一下子降到冰點，“其他人上馬！跟我攻玖瓏山！你們有沒有信心？”</p>
她的聲音有內力加持，響徹整座西吉寨。</p>
“有！”無論是周圍的，還是遠處休整的士兵，都大聲應道。</p>
蘇魚翻身上馬，收劍入鞘，驅馬帶着這些士兵朝玖瓏山的方向去。</p>
這些人一定是在騙她，她要將玖瓏山打下來，找遍玖瓏山的每一寸土地。</p>
玖瓏山的梅易已經得到了消息，他不像烏邇那般貪生怕死，聽到蘇魚帶着人殺過來，他點兵馬，守在登上玖瓏山的第一道關卡處。</p>
玖瓏山上，有一萬大漠兵。</p>
“按理來說，不該輸的，只怪烏邇太沒用了，居然連抵抗都不抵抗，只想着逃跑，整個西吉寨亂成一鍋粥，才被安**隊輕易攻下。”</p>
梅易身旁，一名像是謀士的男子義憤填膺地說着，對烏邇滿臉唾棄。</p>
“來了。”梅易蹲下身，手掌貼在地面上。</p>
“備戰！守住這座石橋！一定要守住玖瓏山，爲趕回去的九王子守住此處！”梅易高聲吶喊，身後大軍皆揮舞起手中的刀，像一支虎狼之師。</p>
與此同時，前進路上，一邊策馬趕路，鄭校尉一邊也在跟蘇魚說起梅易此人。</p>
“他跟扎嘎圖一樣，兩人都是金欽幽的左右手，身份在大漠是數一數二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在金欽幽離開大漠時，他就作爲金欽幽的替身，坐鎮大漠王都，足見此人的能力，還有金欽幽對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