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員外曾因替佃農撐腰得罪了靈岐城一霸封尋,封尋借田契逼佃農將女兒嫁與他做妾,陸員外看不過去,幫佃農還了錢,讓封尋記恨在心。陸員外有一個在點蒼山學藝的朋友叫做錢泰,這是個嗜錢如命之人,曾在陸員外行船時從劫匪手中救過他,兩人因而結識。盧員外邀請錢泰來靈岐城遊玩,錢泰驚歎於陸家的富裕,一日他外出遊玩恰遇獲良駒上街試馬的封尋,那馬受驚奔朝錢泰踩來,錢泰一掌擊的烈馬頭骨碎裂,倒地抽搐。封尋見此人武功高強,便邀錢泰酒樓暢飲,錢泰覬覦陸家的驚人財富,封尋垂涎陸家大小姐的國色天香,兩人狼狽爲奸,一拍即合,開始醞釀巨大的陰謀。
每年夏天,陸定燁都會帶着家人去離靈岐城不遠的崖山避暑,錢泰和封尋早早埋伏在避暑山莊旁,夜半三更,待盧家一行人睡熟之後,殺將而出,可憐陸員外一生坦蕩,竟被此等小人所害,陸家大小姐見賊人來拿自己,爲免受羞辱,當場自盡。虧得護衛以死相護,陸家老太太才抱着二小姐方逃出生天,避暑山莊被付之一炬,火光沖天。一夜之間,陸家所有的店鋪田地皆被靈岐城其他富豪低價瓜分,碧宇山莊也被封尋奪走,曾威震西蜀的陸家就此退出人們的視線。
再說那老太太抱着剛兩歲的小姑娘一路東躲西藏,避開封尋所派的殺手,歷經千辛萬苦總算回到孃家。陸家二小姐原名陸歡韻,爲防被賊人追查到,老太太爲她更名易姓,姓隨老太太爲幻,又將原姓陸諧音露作名,希望二小姐能牢記人生如朝露,短暫殘酷。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幻露已出落的玉立婷婷,眉眼間跟盧家大小姐很有幾分相似,老太太經常看着幻露偷偷落淚。幻露小的時候,老太太常常唸叨着,盼她以後能夠重振陸家門楣,隨着幻露慢慢長大,老太太反而放下執念,只希望自己的孫女兒能平平安安過完一生就好。幻露備受幻家人寵愛,一直無憂無慮,因此也不放在心上,只會偶爾夢到那個夜晚,陸家覆滅時的場景在幻露腦海中並不甚清晰,只有沖天的火光燒在她的眼中,也燒在她的心裏。
幻家與大多數武林世家一樣,讓孩子們自小習武,幻露心中一直有一個俠女夢,她想像着自己一襲紅衣,明豔似火,伴刀光劍影,仍恣意灑脫,泛舟在波光粼粼的春水上,與笑容和煦的少俠萍水相逢,若攜手同遊,春水載着舟,也載着少年清澈的臉。夢終究是夢,老太太堅決不願放夢露一個人出門闖蕩,就剩這麼一個孫女兒,自是當成心肝寶貝一樣,幻露便在小小的城中繼續做着夢。
“姑娘,爲何這魚兒跟你甚是親近”一艘畫舫緩緩靠在蓬舟旁,有人出聲問道。
幻露仰起玉頸,看到兩位少俠立於船前,一位青冠青衣,脣紅面白,甚是俊美,一位英氣勃發,眼中精光閃現。幻露扒在船沿,伸手在腰間摸索,看到少女略顯嬌蠢的動作,兩人不禁莞爾,幻露掏出一個袋子,扔向畫舫,單重相探手一拂,接在手中。李戎方湊過來,登時樂了,原來袋子裏裝的是饅頭渣,幻露便是以這個吸引魚兒的。
“多謝姑娘解疑,在下道宗單重相,這位是金剛宗李戎方,敢問姑娘芳名”原來這位俊美的青衣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疑計千方,道宗弟子單重相。單重相外貌英俊,武功高強,足智多謀,名聲顯赫,品格高潔,世上好像就不該有這樣完美的人存在。老船伕驚道“難道兩位就是傳聞中的南單北李”單重相道:“都是江湖人的謬讚罷了,不必當真。”
幻露顯然並不知道這個讓多少女主魂牽夢繞的男人,她扶着欄杆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雖是穿着厚厚的秋裝,柔軟纖細的腰肢仍然展露無遺,系在腰間的黃飄帶在風中上下起伏,李戎方的一顆心也上下起伏。幻露直視着單重相,語氣慵懶:“原來是單少俠,李少俠,久仰二位大名,小女子乃百河匯流香江畔,萬木皆春弘蔭城,威遠鏢局少鏢頭嬌面玉龍幻露是也。”單重相一聽便知眼前的姑娘不想落了氣勢,便隨口編出一個稱號來,他一臉恭敬:“我觀姑娘如此蘭心蕙質,原來是幻鏢頭,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單重相身材挺拔,聲音溫醇,話語又中聽,幻露很是受用,臉上不禁浮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