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玄月...”
安靜的拘留室裏,林修自顧自低聲說着,他收回微微刺痛的眼睛,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沒什麼好後悔的,你有嗎”
可惜拘留室空空蕩蕩,毫無迴應。
“你有吧...你怎麼對我的...以後也會有人怎麼對你...老天是公平的...”
林修低低自顧自的說着,只是他說着說着,卻是臉色愈發的冰冷。
“老天是公平的...”
...
等到天色透亮,林修才慢慢醒來。
他起身抓了抓手臂,便是看到了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紅疹。
“...”
林修細細的看着手上的紅疹,邁步走到洗漱臺邊。
洗漱臺上有着牙刷牙膏,還有小小的肥皂。
林修拿着肥皂爲自己洗着手臂,覺一陣冰冷,他突然恍惚間感覺,原來已經九月,再過幾天,就是舊時代的中秋節。
“鐺鐺。”
這時拘留所一陣鈴聲輕響,幾個工作員拿着鑰匙一間間的開着房門。
“喫飯了喫飯了”
這時一個男子喊着喊着,探着頭看着林修,“小夥子,新來的啥事進來的”
“砍斷了一個人的手。”林修垂着眼,細細的用那牙膏擠在自己手上的紅疹上,試圖用那牙膏的薄荷鎮住手臂的瘙癢,便是面無表情的說道。
其實林修的心中暗想,“我是砍人進來的,我不好惹,別來惹我,別來煩我...”
“行啊進來了就別想太多了啊,去喫個飯,沒準出去的時候還胖幾斤”那中年男一聽林修言語,便是笑了笑說道,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林修的冷臉。
要是林修是細毒酒駕進來的,那他怕是扭頭就走,雖然惡事終歸是惡事,但是誰年輕時候沒打過架,這點血事他但覺得尚且能接受,而那些習慣在他看來,可是一輩子都改不掉的惡習。
“我在你隔壁,多喫你幾年鹽,就叫我林哥就好了,小兄弟怎麼稱呼”那男子拿着火柴點着煙,便遞着捲菸給林修。
“林修。”林修看着那捲煙,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本家啊,別說了,今天早餐跟我一起喫...”林雙勇收起香菸說道,“你才進來,她們能給你雞蛋就不錯了,待會跟我一起,我勻根雞腿給你,別太多心,進來了該喫喫該喝喝,多大事”
林雙勇說着,便是看了眼林修手上的紅疹,“趕快把那個草蓆丟了,都不知道多少人睡過,髒的要命,都是跳蚤。”
“嗯...”林修有些受不了林雙勇的熱情,但是這感覺...又似乎讓他感覺很舒服,很安定...
這時他看着走道外開始行走排隊的人,便是收了心,出了拘留室。
“排隊排隊了”
一衆囚員咋咋呼呼的,便是邊搖晃着身體,邊排起了隊伍。
邋邋遢遢,身形不正,衣裳胡亂,卻是林修所見,與他常看的電視電影可是大不相同。
林修見衆人如此,便是也將那鉛膜裹在身上。
他擡頭透過高窗望去,那天空之中,綢帶一般的晶裂風暴顏色淡淡,卻是尚未消散。
“喫飯了。”
走道前頭,數名工作人員開了門,隨即一衆囚室男子均是長隊行走,在工作人員的清點之下,來到了一樓的食堂。
食堂不大,林修甚至看到另一個區域的囚員才排隊離開,心中便是猜想這裏是分批次喫飯。
“剛纔離開的紅衣裳,是死刑犯,你可別惹,省了麻煩。”這時,林修身後的林雙勇出聲說道。
“...”林修眼神飄忽,尚且不知死刑犯意味着什麼,他下意識的打量着食堂,便排着隊取着塑料小盆來到打菜窗口前。
白粥,雞蛋,沒有其它的東西。
林修看着手裏臉大的小盆,便尋了個位置坐下,而林雙勇亦是坐在了他的身側。
但是顯然林雙勇塑料盆裏東西豐富多了,有兩根雞腿,小盆旁邊還有兩袋榨菜。
“自己拿自己拿,別嫌髒,我可沒碰過,拿拿拿”林雙勇推了推林修的手臂,示意林修拿自己盆裏的滷雞腿。
“不用了...”木木的林修微微搖着頭示意拒絕,而林雙勇哎呀一聲,拿着勺子將雞腿撈了放在林修的盆裏。
“進來就是兄弟,喫喫喫,這人在外就是靠朋友,別嫌棄,也別客氣”林雙勇低着聲朝林修說道,然後他一邊打開榨菜,一邊給自己擠了小半袋榨菜,一邊拿着小半袋榨菜遞給身側的一個矮胖男子。
“阿瑞,拿去。”
那矮胖男子也不客氣,一手接過,將剩下的榨菜都倒在盆裏,邊是說道,“謝林哥。”
“阿瑞,我本家,小林。”林雙勇笑了笑介紹道,便是拆了另一包榨菜,然後倒了一半,將另一半遞給林修。
林修見此也沒有客氣,學着接下那榨菜,“謝林哥...”
“小林”矮胖男看了林修一眼,寬慰着林修說道。
“該喫喫該喝喝,進來了心敞開,就當度假了”
“...”林修聽此,便是迴應着笑容,而他身旁的林雙勇則是介紹道,“阿瑞,你叫瑞哥就好了,瑞哥事比較大...”
林雙勇壓低聲音說道。
“他把於健明的老爹腦殼削了一塊...也不知道那老頭還行不行...”
林雙勇搖了搖頭,便是頗爲輕鬆自在的說道,“於健明知道麼第三區11號派出鎖副鎖長的岳父...”
“...”
林修不由得多看了矮胖男一眼,不想矮胖男卻是十分和善的擺擺手。
“喫喫喫,說這些沒用的事幹什麼,又不是什麼好事,不值得炫耀...”
...
天邊的雲不懂,人的情緒爲什麼可以如它一般變幻莫測。
那天空之上,淡淡的晶裂輻射風暴顏色逐漸變爲虛無,卻是突然間,一絲絲的紅霞開始漫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