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一塊石塊砸破車窗玻璃,隨即一個男子的手探進車裏,打開了車門。
“死了麼”車門旁,一個手拿砍刀的男子探頭問道。
“我看八成是被黑斑蚊咬了...”用石頭砸開窗的男子擡手拉了拉口罩,十分乾脆的說道。
“趕緊的,這人死定了,我們得快點”
男子直接扒拉着車裏的動作,絲毫沒有顧及林修的狀態。
“這車不行了,廢車,不值錢。”這時一個打開車頭檢查的男子噗的一聲關去車前,然後迅速的來到車門旁,收拾着林修的物資。
“都是喫的喝的...沒啥值錢的,也就一窮鬼...”持刀男一口咬下能量棒,十分不滿的說道。
“走了走了,沒什麼東西。”最初的那個男子在林修身上摸了摸,沒找到東西,便趕忙探頭,他吐了吐氣,拎着林修的雙肩包,一邊大喊道。
隨即數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兩下,便離開了林修的車輛。
他們也只是路過而已。
躺在車裏的林修雙目無力,身體直接飈到四十度高燒,他全身無力的癱軟着,似乎很困,又似乎一點也睡不着,就這麼眯着無力的眼睛看着一側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坐墊。
這時候,要是來一個野物,直接把自己吃了,或許自己就嗝屁了,那怕是直接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可是林修的運氣十分好,這一天一夜下來,除了一條遊蛇,數只蠍子經過小車,卻是別無他物。
而遊蛇與小蠍子卻是全然沒有把林修放在自己的食譜之中,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去蟄咬林修,而且一動不動的林修...彷彿和石塊一般,其更是沒有理由主動攻擊。
又一天夜色照常,天邊一抹紅霞瑩瑩透亮。
而車裏,林修感受着身體在紅霞之下陣陣的酥麻感,卻是微微動了動手指。
“嗯...”
林修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看得見眼前的紅霞,他知道那是晶裂輻射風暴,甚至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告訴自己...往那裏靠,往那裏靠...
可惜林修沒有什麼氣力,好像根本動不了一般,就這麼任由透過車窗車身的晶裂輻射穿過自己的身體。
夜晚漸漸深了,林修在一陣陣酥麻的感覺中,早已慢慢睡去。
只是深夜多的是未眠的動物,林修的運氣也不會一直照顧他...
距離林修百米外的山丘上,一隻三米長的暗色鬣蜥吐了吐長長的信子,滴淌着滿是細菌病菌的口水液體,轉着墨綠色的眼珠,看向了那車門大開的小車。
這隻變異的鬣蜥沿背部至尾巴有一列棘刺,那棘刺彎曲成勾,看上去十分雜亂,而鬣蜥的身上除了厚厚皮甲,還有暗青色蛇鱗一般的甲片,似乎防禦力十足。
這隻鬣蜥踏着粗粗的蹄爪,分米長的蒼色利爪在沙地上留下些許的印記,而它看向那靜靜停着的車輛,卻是雙眼透露着絲絲與貪婪。
變異鬣蜥搖晃着尾部,然後擡着頭,吐着信子,慢慢朝着車輛爬去。
而本在酥麻感中沉睡的林修感覺背部陡然一陣滾燙,於是他瞬間睜開了眼睛。
...
睜開眼睛的林修探了探手,索幸那砍骨刀並沒有被拿走,所以林修一手握在砍骨刀上。
獵者與獵者之間的較量,或許比拼的不只是力量,更有耐心。
...
新紀17年,二月。
北市,軍部,隱祕行動指揮部。
一間辦公室裏,一個男子皺着眉看着桌前的文件。
文件右上角,還印有“絕密”的暗字,只是問題在於,文件裏的信息,與文件實際行動內容頗有不同。
一側文件上的信息,記錄了林修最後出現在河市的相關信息,一側的文件,記錄着林修本該執行的任務信息。
遺憾在於,兩者的位置相距甚遠,甚至連昌市都還在兩城之間。
所以問題就在於,或許林修本就沒有前往執行任務的地域的意圖,又或者,他因爲某些原因前往河市...
男子並不能理解其中的內容,只是這項暗殺龍鏡高層的任務已經發布了三個月,星兵林修至今下落不明,那這項任務只能暫告失敗,並進行後續處理。
事實上由於任務的困難性,執行任務的殺手意外失聯也是存在的,畢竟現在的時代,荒野上變故太多,危險難以預料,加上信息獲取的困難,所以任務失敗也是在安排之類的事。
但是一個絕密任務被確定任務失敗,可是十分嚴謹的事,需要細細抹除所有線索,而且知曉任務的人都要被處理乾淨,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讓知曉者重新派出新的執行者。
男子思索着,似乎頗有猶豫。
畢竟任務是依舊時態而制定的,現在龍鏡與軍部高層正在密談聯合事宜,所以他要處理掉那份任務上的數人,也要頗有權量。
過了許久,男子一手拿起身側的鋼印,便是咔的一聲打在了這份資料上,然後他合起資料,十分乾脆的在資料首頁又印上一印。
“咔咔咔。”
男子迅速印着紅色鋼印,然後將資料放在了一側的文件筐裏。
輕飄飄的紙質資料被放下,那資料上的印戳卻是紅紅豔豔:銷燬。
人當真是很神奇的動物,你說生命之重,懷胎十月落地,十年行走咿呀,二十年懵懂初涉,三十年而立,四十不惑...
你說生命之輕...人的名字,或許只是那紙上數字點墨,輕輕一駁,這個世界似乎就沒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
...
“咻嘭”
一朵煙花隨音直上,在漆黑的天空中炸出一朵絢爛的紅色花朵。
青市外城。
林修怔怔的看着天上的煙花,一時內心複雜。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煙花了。
此時的林修可謂十分悽慘邋遢,頭髮亦是亂糟糟,鬍鬚也是密密粗粗,而他的身上更是破破爛爛,甚至連腳下的鞋子都破的不行,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怪異的惡臭。
而他靜靜站立着,看着那天空之中的花朵,眼裏的喜悅渴望,與尋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林修抿着乾裂的嘴脣,他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後雙目掃過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