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孤棋 >第132章 歸處
    洗浴室裏,林修擡着頭對着花灑,任由那花灑噴在自己的臉上,沖刷自己的身體,就這麼靜靜的呆着,彷彿世界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只是他衝了十分鐘,突然微微轉了轉頭,看向了門外。

    然後他咔的一聲關去花灑,一手拿起浴巾裹在身下,邁步走出了浴室。

    而浴室外,廠間裏。

    只見臉上尚且貼着包紮的張赫吐着煙走了進來,他看向林修的身體,眼角亦是微微抽了抽,但是他畢竟見過世面,到底不會過於驚訝。

    諸多特徵下,他猜的出,林修十有是其他城市的通緝者,也就是罪犯...

    但是平市多的是罪犯,他自己本身手裏就有不知多少罪孽,所以林修是罪犯,他倒是見怪不怪了。

    只是他沒有見過身體肌肉這麼恐怖的罪犯。

    那滿身的坑坑窪窪,似乎是某種證明,刀傷,抓傷,燒傷...甚至槍傷...

    一些低端黑道,總喜歡露着自己丑陋的傷口作爲標榜,這就如同混混露着紋身展示某種氣質一般,而更高級的黑道,卻往往喜歡展示自己的儒雅與內涵...

    只是身穿西裝的張赫知道,林修這滿身的傷痕...不是那些低端局存在的東西。

    林修看了一眼張赫,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拿着貼身衣褲,絲毫無顧的換着衣服。

    張赫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子這樣當着他的面換衣服...

    只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因爲林修的無視自己而生氣。

    可是張赫不生氣,並不意味着他身側的左右手不會生氣。

    要知道瀚國可是一個等級十分分明的國度,遇到林修這麼個情況,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瞪着眼破口大罵。

    “我曹立馬什麼鬼態度”

    當然,他用的是瀚語,林修根本聽不懂。

    他也沒有打算聽懂。

    林修換好衣服,眼角掃過那男子,然後無神的雙眼看向張赫。

    “有事”

    ...

    “碼的擺什麼譜請你幾次喫飯不來真當自己是上帝了知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那刀疤男朝着林修聲音高亢的罵道。

    張赫皺着眉看了眼刀疤男,他倒也頗有置氣,但是畢竟自己不能像刀疤男那般粗魯,所以他沉聲朝着本就聲音高亢的刀疤男示意小聲一點。

    “俊秀”

    刀疤男看向張赫,便吐了吐氣,然後垂了垂頭。

    張赫見刀疤男安靜了,便搖着頭說道,“原諒我的手下,他太粗魯了。”

    “沒事,你找我有什麼問題麼”林修無所謂的來到廚房邊,然後仔細的倒着水。

    他三個小時的拳擊訓練結束後,還要進行兩個小時的瑜伽養性,可不想浪費什麼時間去對付一個刀疤男。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你過得怎麼樣。”張赫說着瀚語,然後扭頭看向一旁的周濤,因爲夏國的語言博大精深,他有些拗口尚且不能掌握。

    比如他想說的是“沒什麼事,就是沒事來看看你有什麼事”...

    而周濤一臉緊張的翻譯着,對他來說...張赫不僅僅是老闆,還是平市外三區的黑道頭頭...

    “你沒事會來找我”

    林修說着咕咕咕的喝着水,然後平淡的說道。

    “說吧,什麼事”

    張赫微微思索着,便出聲說道,“我希望你幫我幹掉一個人...”

    “哦”

    林修無所謂的放下水杯,他邁步走到那一側桌邊拿着桌上厚厚的瀚國字典看着,一邊低着頭說道,“很重要的人,纔會讓我出手吧”

    “不錯,很難對付,身邊至少有二十多個保鏢。”張赫吐着煙,便沉沉的說道。

    “而且他可能有槍。”

    “是麼。”林修翻着字典,頗爲平靜的說道,“我幫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碼的你現在住的喫的不是好處麼”那刀疤男聽到周濤的翻譯,便聲音尖銳的大喊道。

    “你想要什麼”張赫看着林修問道。

    “這是場交易。”林修邁步走到張赫的面前,他手裏拿着厚厚的字典,“有得有失,你說對麼我幫你解決掉一個人,你給我一個人...”

    “給你一個人什麼意思”張赫眉頭一擰,似乎有些不懂什麼意思。

    而林修擡着手裏的字典,突然將那書本橫着朝着刀疤男的脖頸撞去。

    “咔”

    一聲悶響,刀疤男瞪大眼睛,然後捂着自己的脖頸身體顫抖的往下倒去。

    林修一手轉着手裏的字典,然後將字典側面朝着那刀疤男的臉上扇去。

    “咚”

    跪在地上捂着脖頸的刀疤男頭部猛然被抽飛,整個頭部瞬間180度扭轉,轉出一聲咔的悶響。

    然後刀疤男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下了下去。

    刀疤男卻是一個呼吸間被林修用一本書抽斷頸骨死去了。

    “...”張赫嚇了一跳,他身體一緊,然後瞪大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林修。

    他知道林修有多強...自己就算動手,應該也不是林修的對手,只是突然發生這個事...

    讓他心裏很是難受。

    “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我也很難受,你看我這裏這麼安靜...他非要大吵大鬧...”林修搖着手裏的字典,然後邁步看着張赫,“看來你該換一個安靜一點的手下...至少他要懂得尊重,你說是麼”

    “...”張赫沉着臉,他長長吐了吐氣,然後轉身朝外走去,一邊說道,“我會把目標資料給你。”

    說完,張赫便邁步走出了這處廠房,沒有多看倒地的刀疤男一眼。

    周濤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他感覺那刀疤男應該只是睡着了吧...或許是暈過去了...

    只是他看着瞪大眼睛死死看着自己脖頸扭曲的刀疤男,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還以爲張赫是無比恐怖的存在,沒想到林修更是恐怖無比...

    而林修歪着頭看着張赫離開,卻是沉聲道,“幫我準備越野性能好的車輛。”

    “啊”周濤微微愣了愣。

    “爲行動做準備。”林修頗爲平淡的說道,“去和張赫申請。”

    “好的,我明白了...”周濤擡着手說道,“那我這就去...”

    “去吧。”

    林修無所謂的轉頭,然後他看向那倒地的刀疤男,一時雙眼怔怔。

    他還以爲自己能這麼安安靜靜的呆下去,沒想到麻煩來的這麼快。

    只是他繼續走向了一側的瑜伽墊,然後身體開始做着瑜伽,完全把那刀疤男的屍體忘了一般。

    這似乎完全把張赫給的任務丟掉了一般。

    ...

    一天後。

    林修駕駛着車輛,行駛在平市外區荒野上,卻是往南,前往瀚國安市。

    按照道理,林修本是該執行張赫給他的任務,可惜了,林修多次拋棄任務拋棄城市的行爲,讓他根本沒有任何原則可言,說放棄就放棄,本就對平市沒有任何歸屬感的林修驅車南行,卻是直接溜溜球,走人了。

    或許此時張赫還在公寓裏等着林修的消息吧,或許他未等到消息以後的以後,他還會殺了人周濤...

    只是這些,與林修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不想再去做那任人擺佈的棋子,再執行不知所謂的任務,他要做自己的執棋者,走自己的棋路...

    就這樣,林修算得上逃逸,又等同於放棄的再次踏上了自己的行程。

    他甚至忘了...

    自己行程的開始,是爲了什麼。

    ...

    人生天地間。

    荒野的風景自然無趣無聊,一望無際的荒野,毫無生機的世界,只是林修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世界,到底一路也不會無聊。

    而一路南下,僅僅兩個小時,林修便來到了瀚國的安市。

    說來,瀚國也不過夏國一省之大...所以幾個城市都相距甚近。

    林修不是沒有想過直接駕車回去,但是他隱約的某種偏執,讓他選擇了放棄。

    有些人,走到哪裏都能給人帶來歡樂,有些人...只有走了,人們纔會歡樂,不是麼。

    林修自覺自己就是那個該離開的人。

    何況他現在還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

    怪異的是,林修一路下來,卻是沒有遇到任何的晶獸,倒省了他麻煩。

    車輛行駛在安市外區,卻是眼見一片片水稻田畝一般的綠意,不想這個城市卻是將稻田作爲防禦,設立在了城市的外區。

    而一抹綠意讓林修看慣了荒蕪的雙眼頗有舒服,而他車輛正準備駛入主道的時候,卻見道路關卡口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檢查車輛。

    於是林修迅速調轉車頭,朝着更南的昌市而去。

    而那一抹綠意在了林修的後視鏡裏逐漸遠去。

    林修雙眼平淡,卻是頗有遺憾而繼續行駛,而他駕駛的畢竟只是城市用車,在沙地荒野上行駛了三百多公里,也就難以繼續。

    所以一片荒蕪裏,林修的車咕嚕嚕的行駛着,最終慢慢停了下來。

    林修坐在車裏呆呆的看着一望無際的不毛之地,卻是一時怔怔。

    原本這個地方,應該有綠樹,還有青草...可是荒野上,全都是細碎的沙子,一踩就裂開的土塊...

    而林修的眼前風吹而過,只有呼呼捲起的細沙,還有一毛不拔的山丘。

    林修咔的一聲開門下車,他靜靜的站在車邊,看着滿眼的龜裂大地,便邁步朝前走去。

    事實上,他想回家了。

    一城又一城,不知歸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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