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囚室裏,獨留林修一人,何偉偉甚至都已離去。
那蹲坑矮隔牆甚至坍塌一半,無人修補。
林修此時一個人坐在牀邊,他抽了抽鼻息,然後細細的解着纏繞在手上的毛巾布條。
那布條甚至灰白骯髒,頗有鮮血。
而他就這麼靜靜解着布條,然後側着頭,看着那緊閉的鐵門。
鐵門外,一陣陣腳步聲正在由遠而近,林修甚至能聽出有五個人,甚至能聽出他們手上拿着的手銬鏈條的碰撞...
...
“天文高層決定將你暫時調往重刑監獄,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我已經在外面幫你了,可你也沒有什麼關係...現在你只要配合,案件還在審理...”
“需要時間,沒有那麼簡單,現在去重刑監獄也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你的態度很重要,服從組織安排...我會盡量幫你...”
...
林修恍惚着想起韓文軒對自己說的話,然後他起身,一手將手裏的布條丟在牀上。
“咣噹。”
這時這間囚室的門被悠悠推開,幾個全無武裝的特殊警務邁步走了進來。
他們身上甚至配置着用來護持的霰彈步槍。
“...”
林修轉着眼睛看着那特殊的步槍,他甚至不認得夏國的步槍,也不知道那步槍的威力,但是他知道...
哪怕是最尋常的步槍,近距離之下只要他被擊中要害,他也只有死的份。
只是林修並沒有反抗的念頭。
雖然他覺得這些都是一場狗屁,只因爲自己不算攻擊的攻擊了一個蠻橫的女人...
“手伸出來。”
一名警務來到林修身側,低聲對着林修說道。
這名警務的身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裝備...
顯然來的人也不是什麼傻子,另外幾人已然槍口相圍相對,顯然行事專業。
不像電影裏,總有滿身武器的朝着人走去,然後你懂的...
簡直就是送裝備的行爲。
林修怔怔的環視四側,便舉起了手。
“咔”
手銬迅速拷上林修的手臂,林修垂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那手銬,然後雙手微微用力。
然後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腳銬。
“咔”腳銬亦是迅速的拷在林修身上,林修看着那腳銬的金屬色澤,然後嘴角微微抽了抽,卻是諷刺的笑了笑。
他發現自己的手銬腳銬都換成特製的了,曾經的細鏈手銬他尚且能掙脫開,而現在的手銬...
林修掙脫不開。
這一點,林修通過感受便能得知了。
“走吧。”
同樣,兩個特殊警務挽着林修的手臂,然後邁步走着。
一時間,林修腳下叮叮噹噹,金屬聲不斷作響。
由於腳銬鏈條粗短相連,林修甚至不能正常行走,他只能如同兔子一般一跳一跳的行進。
只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就這麼任由倆個人挽着自己的手臂行進。
林修突然想起很多事,比如自己的莫名奇妙的救援組工作,比如莫名奇妙遇到的張琳琳,比如莫名奇妙出現的李琦...
他發現人生有很多莫名奇妙是沒有緣由,也沒有結果的。
他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不是三觀不三觀的問題...
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嫩了,哪怕三十出頭了,他感覺自己還是太嫩了。
殺過人又怎麼樣,經歷過多少又怎麼樣...
左邊挽着自己的人不知道,右邊挽着自己的人不會理解,前面走着的人不會去感受,後面走的人...
可能甚至不會多看他一眼。
林修垂着眼,他被倆個人挽着,前頭有人帶路,後頭有人守着。
這個情況,他好像經常經歷,那麼自己穿越山山水水回到海市究竟爲了什麼。
就這麼一路細碎,他走出了一道鐵門,然後穿過荒涼的拘留所空場,來到了拘留所外,坐進了一輛特警車裏。
車行悠悠,林修側着頭,透過狹小的格子窗戶,甚至可以隱約的看到窗外的些許風景。
曾經,林修對這個世界的規則尚且不明悟,他以爲自己可以從世界的這一頭殺到世界的那一頭...
然後整個世界就是自己說了算,他不喜歡什麼人,就咔嚓,有什麼人擋在自己身前,繼續咔嚓...
而街道上的紅燈綠燈,人來人走,讓林修似乎有了不少的感悟。
他就這麼靜靜的坐着,沒有任何的情緒釋放,彷彿一塊石頭一般。
車輛穿過荒涼街道,穿過喧鬧,很快便行駛到海市第一重刑監獄。
海市對人口資源自然極爲渴求,所以這重刑監獄裏的人...可以說基本是十惡不赦的人,否則海市基本會“從寬處理”,然後將犯罪分子“深刻教育”,最後再進行懲處,或賠償,或社工,或教育,或服務...而只有林修“這種”已然無救的人,纔會送到這個地方,進行所謂的“改造”。
說白了,就是在監獄裏進行“勞務”,爲海市提供人生最後的一點氣力。
林修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他怎麼可能一回夏國就無事不知無事不曉,他還以爲這就是個普通的監獄...
如果他知道這個地方簡直是“絕境”,或許他在半路就會溜溜球了,不會再去信任韓文軒的話語,也不會進行什麼“配合”。
沒多久,“咔”
林修走進了一間囚室裏,然後他的手放在小窗口,那手銬便被解了下去。
這個地方比林修想象的還要“荒涼”。
一間囚室八張牀鋪,卻只有四個人...
此時那四個人亦是從牀鋪上坐起,幾人均是看向林修,當然,態度算不上好。
雖然說在重刑監獄裏表現良好的人是有機會減刑的,但是人在裏面關上數年...哪裏是幾個字就能形容的事。
“喂睡裏面”
這時一個男子指着蹲坑一側的牀位,朝着林修大聲喊道。
只是林修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他打量着這個囚室的環境,甚至仿如無人一般,檢查着固定在地上的金屬牀板。
“喂,兄弟,渣哥跟你說話呢”一個男子打量着林修的啥樣子,便好意的出聲示意林修。
只是林修毫無聽覺一般,他檢查完牀板,便探着頭看着囚室一角的監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