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瀾一本正經的收針,寫藥方,還簡單交代了幾句,交代完後施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只是剛回到自己家裏就一頭栽倒在藍鶴鯉的身上,藍鶴鯉摸摸她的額頭,一片水光淋淋,李霜瀾臉色蒼白,眉頭緊鎖,累得直接睡着了。
“唉……”
藍鶴鯉安置好李霜瀾,還坐在牀邊看着因勞累過度而沉睡的妹妹,越看越生氣,回身拿出算盤惡狠狠地撥着算盤珠子:
“居然把瀾兒累成這樣!還有我出門買藥差點被砸死!最少要收一百兩,不,二百兩銀子做診金!”
算盤珠子相撞的聲音噼裏啪啦,藍鶴鯉還在算賬,突然“砰”的一聲傳來,嚇得藍鶴鯉手一抖,回頭一看,原來是李霜瀾醒了過來,她直挺挺地坐起來,眼神呆滯,對着藍鶴鯉說道:
“姐姐,還缺一味白花丹,快去買來!”
說完就又倒了下去,重新睡着了。
“……”
“……好好好我去買。”
只是此時夜已深,買藥也需等到天亮,藍鶴鯉給妹妹掖了掖被角,起身關好了門窗也去睡了。
“終於結束了,可累死我了。”藍鶴鯉躺在牀上感嘆,慢慢的她意識模糊,漸漸睡去了,朦朧中她好像夢見了一個身影站在黑夜中看着她,雖然看不清五官長相,但卻莫名的有一股歡喜之感涌上心頭,即便是在夢裏都感覺美滋滋的。
一夜美夢,直至天明。
“姐姐你做什麼好夢啦?笑的這麼開心?”
藍鶴鯉醒來時已天光大亮,李霜瀾坐在她的牀邊,看起來精神很好,臉色紅潤笑意盈盈的。
“呃……我……那個……”藍鶴鯉難得的侷促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時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隔壁鎮遠鏢局來人。
“二位姑娘在麼?我們總鏢頭有請李姑娘。”
鎮遠鏢局還有些傷員需要醫治,但大多都只是刀斧之傷不算太嚴重,熬製一些外傷用藥便可,王總鏢頭一大早就差人來請李霜瀾,李霜瀾整理了一下藥箱,起身往隔壁去了
藍鶴鯉簡單收拾了一下也一起出了門。
“瀾兒,你昨晚讓我去買白花丹,我這就上街,順便買回來一些食材,今天姐姐給你做火鍋喫!”
於是藍鶴鯉飛快地溜走了。
李霜瀾目送藍鶴鯉上街,覺得她腳步輕盈,背影都透着一股喜悅。
“唔……”
李霜瀾抱着胳膊沉思了一會,若有所思。
藍鶴鯉來到了京城最大的藥鋪,藥鋪里人來人往嘈雜喧譁,藍鶴鯉站在一面牆那麼高的藥櫃前面,看着密密麻麻的小格子,覺得當郎中真是太辛苦了,爹爹和瀾兒真是厲害。
“姑娘怎麼又來買藥?”
這聲音既陌生又熟悉,藍鶴鯉轉頭一看,昨夜那位遭遇襲擊的公子就站在她的面前,相比起前一夜在黑暗中的相見,現下這位公子迎光而立,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五官深邃明朗,睫毛也長長的,投射出一道陰影,看上去更加英俊了。
藍鶴鯉覺得自己心跳的又快了。
“真是太巧了,姑娘是家裏有病人,還是姑娘是個神醫?”
“呃……這個……我……”
“是家中既有病人又有神醫,公子來這藥鋪,可是身體有恙?”
“我來找郎中,不知姑娘家裏的神醫能否爲我引薦?”
“……”
“在下蕭洛,請教姑娘芳名。”
藍鶴鯉帶着蕭洛回家的時候李霜瀾正坐在院子裏研究打傷了封林的那支毒鏢,李霜瀾矇住口鼻,將飛鏢上殘留的毒素用小刀刮下來,放進盤中,盤中滴藥,盤下烤火,將銀針小心的試探進藥水中仔細研究,而封林坐在李霜瀾旁邊,幫她看着爐上的藥罐。
“蓖麻毒和蝮蛇毒,這下毒之人好狠的心腸!”
李霜瀾將這支毒鏢小心的收好,拿下臉上的布巾,鋪開一張紙,一手持筆一手托腮,認真思考,斟酌着用藥。
封林繼續拿着扇子給爐子扇風,偶爾先開藥罐查看查看,話也不多說,這兩個人一個靜默着思考用藥,一個安靜的看着藥爐,藍鶴鯉突然覺得這畫面真美,這兩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咳咳,瀾兒你回來了啊,封公子身體好些了麼?怎麼也過來了?”
李霜瀾拿出一個小箱子說道:“封公子來送診金,一共一千兩銀子,姐姐你先收好。”
“呃……”
李霜瀾見藍鶴鯉只拎着一包白花丹,說好的食材什麼都沒買,但卻帶回個年輕帥氣的公子,不禁笑道:
“所以,我的火鍋呢?”
“姑娘想喫火鍋,還怕沒有麼?”
蕭洛從進了小院就一直站在一旁,雙眼緊盯着李霜瀾,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裏,從驗毒到用藥無不仔細觀察,蕭洛隱隱覺得這次找對了人。
他需要一個醫生,最好是識毒的醫生。
一個月前他還在漠北時,宮裏的楊公公到訪,這楊公公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總管,一直在御前侍奉,楊公公說他的父皇蕭承啓十分想念他,想要他入京父子小聚。
當時他問起蕭承啓的近況,楊公公說皇上雖然近幾年身體大不如前,但目前還算硬朗,喫得飽睡得香,唯有記性不是太好,但記性雖不好,自己的兒子卻是記得的,距離上一次蕭洛進京已有一年了,蕭承啓思念蕭洛,所以特地命貼身太監去漠北請兒子進京.
蕭洛稍微準備了一下,啓程前往京城.
只是距離京城還有幾天路程時,京中竟傳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蕭洛如雷轟頂不敢相信,加快腳步日夜兼程終在昨日抵達皇城,他連夜進宮,皇宮裏氣氛肅然,白幡滿殿,崇政殿中央擺放着巨大的石棺,裏面躺着永昭帝蕭承啓。
蕭徹披麻戴孝站在崇政殿門口,親自接了蕭洛,兄弟倆一同往崇政殿內而去
棺槨裏蕭承啓面色安詳,毫無痛苦,就好像睡着了一樣。
蕭洛靜靜地看着蕭承啓,這是他的父親,自幼寵他愛他的父親,他雖不常在蕭承啓身邊,但蕭承啓對他的關心和愛護分毫不少,他們從未是君臣,只是一對普通的父子。
蕭洛伸出手,想再摸一摸父親的臉。
入手冰涼,毫無溫度,蕭洛悲從心來,眼淚模糊了雙眼,彷彿蕭承啓下一刻就會微笑着對他說洛兒回來啦,讓父皇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