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鐵骨 >第188章 男兒(第二更,求月票)
    正是晌午時分,太陽正當頭時,南京城內街道顯得極爲熱鬧,街上到處都是小販的吆喝聲,街上更是人羣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對於閻復來說,隨父親北行多年的他,並不是沒見過大世面。不過相比於北方的蕭條,此時行走在南京的街道上,他依然會爲大明南都的繁華所折服。

    儘管他並不是水軍,但卻仍然得到了隨同經略坐船來南京的機會尚還未來從講武堂畢業的他,這次來南京,是爲了教授國姓爺麾下將士使用自生火槍,自生火槍的使用與鳥銃有些不同,而今天難得清閒的他,特意進城來逛逛。

    打從進了城,閻復就發現這裏的茶館酒肆裏,到處都是頭帶方巾的儒生。他們有的高談闊論,有的吟詩作對,有的則在大庭廣衆之下掙得面紅耳赤。

    看到他們的,閻復這纔想起這些人是來此參加鄉試的,儘管距離鄉試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並不妨礙他們來到南京。這些士子的到來,使得整個南京城都給人以一種有些特別的浮躁感。這些來自各地的士子們想會盡一切辦法展示着自己的才華。吸引着秦淮河中船坊上名伎,並藉此了吸引上位者的注意,從而期望得到賞識,畢竟現在正是特殊時期,不定這邊得到賞識,那邊就可以得到重用。

    不過這個年輕的見習軍官,或許並沒注意到,相比起那些舞文弄墨的士子們。邁着軍人特有的矯健的步伐於街上行走,穿梭於人羣之中的他更能吸起他人的注意。而那身盡顯大明火德的紅色的軍裝配着銀色繞帶的肩章,再加上那堅挺的胸膛總給人一種特殊的感覺。總會吸引着人們的目光,甚至就連一些女子,看到這少年郎時,也會滿面羞紅的朝其投去愛慕的目光。

    只不過,對於這一切,尚是年少的閻復並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南京的街頭,甚至在心裏拿清河和南京比較了一番,就是將要得出結論的時候,突然聽到路邊酒樓上有人在那裏放聲長歌。

    “想那日束髮從軍,想那日霜角轅門,想那日挾劍驚風,想那日橫槊凌雲。帳前旗,腰後印,桃花馬,衣柳葉,驚穿胡陣。”

    雖然那聲音略帶醉意,可詩中卻盡是慷慨豪邁,作爲軍人的閻復,自然喜歡這樣的詞。其實,對於這首詩他並不百姓,數年前,他就從父親的口中知道了這首詞,也知道詞作者夏完淳,在十二年前抗清兵敗被俘後,於三十多名抗清義士在南京西市慷慨就義。

    似乎,這裏正是西市。

    他擡起頭來尋聲望去。只見一青衫男子正倚在酒樓的欄杆上同數名士子在那裏放聲高歌。

    “盼殺我當日風雲,盼殺我故國人民,盼殺我西笑狂夫,盼殺我東海孤臣。月輪空,風力緊。夜如年,花似雨,英雄雙鬢。黃花無分,丹萸幾人。憶當年,吳鉤月下,萬里風塵。”

    也許是衆人相合時,有些激動,那青衫男子隨後,又衝外揖首道:

    “存古,你看這南都已復,他日我大明天下必可重現,你於九泉之下可瞑目了”

    男子的悲鳴聲中,隱約可見其目中的眼淚,而他周圍的士子,無不是一副淚如雨下的模樣。

    也許他們是在祭奠故友吧

    在閻復這麼想着的時候,那樓上的青年也注意到了樓下的他,畢竟他身上那身軍裝,本身就是忠義軍所特有。那雙目通紅,面帶醉意的青年朝徑直衝着喊道:

    “樓下這位長官,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上來與我等共飲。”

    也許是因爲一直以夏完淳爲楷模,見這些人在此祭奠故友。閻復並沒有拒絕,而是直接回道:

    “謝謝兄臺。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便登上了酒樓。只見剛纔那青年主動迎過去,然後向他介紹道:

    “在下松江杜登春,這些是我的一干好友。此次一同來南都參加鄉試。”

    “忠義軍講武堂見習生閻復。”

    閻復敬了個軍禮回道,

    杜登春和其他幾人對於閻復身上的軍裝,甚至還有軍禮均好奇不已,在回禮時連那皮靴的牛皮硬底靴根相擊時發出的響聲後,那軍靴同樣也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對於忠義軍,他們是陌生的,儘管在來南京的路上,他們中有些人見過忠義軍,但也不過只是忠義軍在江陰的守備,對於忠義軍大抵上都只是道聽途說罷了。雖然,在路過常州時,也曾感嘆過忠義軍軍紀森嚴絕非一般軍伍所能相比,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忠義軍軍人接觸。

    剛纔因放歌故友詞曲一時感傷,看到樓下這個忠義軍兵佐時,心有所感便請他上來對飲。這人倒也是極爲豪邁,讓杜登春這面前年少如存古一般的少年郎充滿了好感。

    那邊店小二這會已經拿來的椅子和碗筷。衆人也不客氣自顧自的坐下後便互相斟起酒來。雖說與這些人相比,他年齡最小,不過只有十五歲,但是多年來隨父親東奔西走的他,心智本就成熟。而杜登春等人同樣也不過三十來歲,在一起自然有不少共同語言。幾杯酒下肚之後,閻復知道杜登春、沈羽霄等人都是夏完淳的故交好友。而杜登春之所以會邀請閻復,初時只以爲是一時心性,但在飲下幾杯酒後,他纔對一旁沉默寡言的錢默說道。

    “廣安,你看名若與存古可有幾分想像”

    他們對閻復的印象可謂是頗爲不錯,這會被杜登春這麼提醒,頓時隱約的看到了故友的身影。或許就是因爲有這種熟悉的感覺,纔會讓杜登春對他發出邀請。

    起初衆人也只是好奇他的忠義軍身份,可當衆人聽說杜登春這麼一說,無不是隱約的看到面前這少年,那氣質確實與已逝的故友有幾分相似。

    “存古先生,又豈是在下所能相比”

    儘管夏完淳就義時,只比閻復大一歲,但並不妨礙他稱其爲先生,這會聽人拿自己與其相比,立即連連說道。。

    “於清河講武堂中,在下與同窗每日皆會拜讀存古先生所著南冠草集,詩中血性文字更是爲我輩所感嘆,還請諸位兄臺切莫折煞在下”

    “哦,你是說在江北有存古的南冠草集可讀”

    杜登春等人立即驚訝道,南冠草是夏完淳在獄中所撰詩稿,後交付其姊收藏,雖說他們曾私印,但也僅限於少數人手中流傳。卻從未想到江北居然已經將故的詩集印成冊。

    “當然,非但有南冠草集可讀,而且於我講武堂中,更是人手一冊,每日必讀,存古先生之風采,實令我輩嚮往”

    聽着江北刊印有的故友的詩集,杜登春等人的眼中無不是流露一種羨慕的神情。

    想起夏家父子滿門忠烈,閻復的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敬意。

    “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河山淚,誰言天地寬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

    吟着這首別雲間,閻復又說道。

    “若存古先生在天有靈,看今日之天下,必可瞑目只可惜,夏家滿門忠烈皆爲國盡忠,以至忠烈無後,若不然,書社自會將稿費送予其家人。”

    閻復的話聲剛落,那邊杜登春在些許感傷之後,說道。

    “夏門滿門忠烈,如此忠烈之門居然就此絕嗣,實是可惜,不過存古髮妻姐妹尚存於世,若是”

    “九高”

    不等杜登春把話說完,錢默便打破沉默說道。

    “九高兄切勿再言,以免打擾舍妹清修”

    錢默隨後舉杯,敬道。

    “名若,如此年輕便能投筆從戎,揭竿報國讓在下好生佩服。此酒敬名若”

    “名若,有所不知,廣安正是存古內兄。”

    “啊在下方纔不知,還請廣安見諒。”

    端起酒杯,閻復又朝杯着松江方向敬道。

    “不,這杯該敬的夏存古等義士以及陣亡疆場弟兄他們纔是我大明真正之忠烈”

    說罷閻復便將酒一飲而盡。

    “說的好就敬真正的忠烈”

    錢默點了點頭表情嚴肅的表示贊同,衆人亦紛紛敬酒。

    在氣氛顯得凝重時,剛下杯中酒的杜登春又吟道: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只解沙場爲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然後,看着閻復說道。

    “經略所作之詩,盡是豪邁如此,只解沙場爲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感嘆着着這詩中的悲壯,他又一次舉杯說道。

    “名若,我等不過只是尋常士子,而名若卻是軍人,經略作此詩,雖是明志,可想來,這北伐已近在眼前,此酒,既當是愚兄爲賢弟壯行,祝大軍北伐功成”

    北伐

    這兩日,這首詩早已經於南京城中傳遍,那些士子感嘆着詩句的悲觀時,他們的腦海中也只剩下兩個字“北伐”。

    “只解沙場爲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舉着酒杯,閻復笑道。

    “大丈夫生當如此”

    “沒錯,大丈夫生當如此”

    在他們在喝完酒後,立即就將酒碗當場摔碎,那嗓間更是嘶吼道。

    “大丈夫爲國死,死亦無撼,北伐、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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