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地獄
對於身處炮火中的蘇明來說,在嗆人的硝煙中,他的心底只剩下一個念頭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
逃
看着周圍不斷被炸死的兵卒,蘇明的心底已經沒有了其它人想法,他想到了逃。
投降
他可以肯定的投降之後,等待他的會是什麼,會是鄭成功的雷霆之怒,他相信朱明忠絕對會把他交給鄭成功,到那時,他蘇明即便是想死個痛快,怕也是不可能,非千刀萬剮不解其恨啊
看着硝煙瀰漫中,那些哭喊着奔跳着的兵卒,蘇明甚至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便領着幾十名親兵,朝着山林的另一個方面逃去,朝着碼煉溪上游逃去。
“也許,能逃到紅毛夷那裏”
在蘇明逃往碼煉溪上游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在得知蘇大人逃跑的消息之後。那些於炮火中掙扎着清軍兵卒便紛紛選擇了投降,而碼煉溪的河水已經被染成了紅色。岸邊到處都是屍體,數以千計的屍體就那樣散佈在河岸邊。而更多的是那些已經被炸的魂飛魄散的俘虜。他們無不是惶恐不安的看着周圍,他們並不是黃悟麾下的老兵,他們中的很多人,不過是黃悟應付差事,臨時招募的兵卒,他們甚至沒有經過多少訓練。年齡各異,也正因如此,他們纔會立即放棄抵抗。
“蘇明逃了”
接到下屬的報告時,沈賀飛先是一愣,
“就這麼逃了”
“要不要派人追過去”
隨後沈賀飛又搖頭說道。
“不用,由他去吧”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沈賀飛很清楚,在碼煉溪上游有什麼,那裏有一個因爲與移民發生衝突被驅趕的食人部落,蘇明朝着那裏逃去,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正如沈賀飛猜測的一樣,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了蘇明的消息,他既沒有逃到紅毛夷位於淡水河口的據點,更沒有逃回福建,同樣也沒有被盆地內的移民發現,一行人,就像是從不曾存在過似的,消失於碼煉溪上游的山林之中。
“此戰之後,清虜水師必定爲之喪膽,自此之後,再不敢下海”
和許多人一樣,在目睹了忠義軍海軍的海戰之後,屈大均忍不住讚歎道,在禮炮聲中,他注視着的駛入港中的軍艦,這些軍艦中大抵都是千瘡百孔的模樣,由此可見之前海戰的激烈,瞧着其中不少軍艦不是斷桅,就是船板上盡是孔洞的模樣,看到那些軍艦的這個模樣。想到未來的航程,他不無擔心的尋思道。
“現在這些船被打成了這個模樣,還能再往緬甸去嗎”
屈大均之所以會有這方面的擔心,是因爲艦隊接下來的任務更爲艱鉅,他們還要往緬甸迎回朝廷。
在他看來,一但將朝廷迎回南都,到時候,天下歸心之時,那到時候,這大明之勢,又何人能擋
就在屈大均的心底冒這樣的念頭時,看着入港的軍艦,他不禁有些擔心,這場海戰固然從此之後穩定了閩海,防止了朝廷還都時,清虜水師聞訊攔截,但在另一方面,戰船受損如此,會不會影響到下一步的行動
當然,在歡慶勝利之外,還需要對受損的船隻加以維修,而基隆港內的船廠在這個時候就充分發揮了它的做用,一艘艘受創的船隻被拖入船塢,在船塢內接受維修,受傷的水兵也在岸上得到了照顧。
對於海軍來說,他們之所以敢於選擇在這裏進行決戰,正是因爲在基隆有着良好的後勤設施,正是這些後勤設施,使得海戰結束之後,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戰鬥力。
當倖存的水兵在那裏歡慶着勝利,受傷的水兵接受救治的時候,在另一邊上萬名被俘虜的清軍水兵和步兵大都是惶恐不安的置身於集中營中,他們茫然而又緊張的等待着未知的命運。
“臺北建城需要這些人”
作爲臺北的首任知縣,鄭俠如看着沈賀飛,直截了當的提出了他的要求他需要那些俘虜去修築臺北城。畢竟現在對於臺灣來說,最大的不足就是人力的不足,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把腦筋動到了那些俘虜的身上。
“在下官來的時候,經略曾說過,臺灣築城關係到將來到臺灣建治是否穩固,同樣也關係到下一步與荷蘭人爭奪臺灣諸事,所以,必須要儘快完成建城”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臺北將會被用來安置朝廷,作爲朝廷的行在,必須要在朝廷抵達前,爲他們準備好住所,甚至還有皇上的宮殿,儘管在這裏有着豐富的林木資源,那些巨大的樹木更是於大陸罕見的樹木,但是這裏的勞動力稀少,直接限制了臺北的城建速度,因此,幾乎是在知道俘虜數量的第一時間,鄭俠如便把心思動到了俘虜上,甚至還大包大攬的提出,把所有的俘虜都要走。只有如此,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臺北的城建,完成經略交代的任務。
“鉛礦、硫磺礦、伐木場還有墾殖,都需要人手,這一萬多人,看似很多,可往這些地方一撒,根本就不夠用,我知道,你那邊重要,可其它地方同樣也是臺灣的根本,如果臺灣不能有所產出,就會變成衙署的負累,到時候,就沒有辦法維持這裏運營,只有這裏有所產出之後,才能夠讓其成爲衙署於南方海上的根本,爲他日衙署北伐提供物料,而非一味靠衙署協餉勉強維持的虧本的地方”
身爲總督的沈賀飛,儘管並不瞭解西洋諸國如何殖民,但是爲作爲臺灣第一任拓殖官員,他卻非常清楚,如果一個地方沒有產出,最終會導致政府在面對困難時,會選擇放棄此地,也正因如此,他纔會千方百計的想辦法讓基隆以及臺北盆地,變成“奶牛”,一方面固然是爲了彰顯政績,而在另一方面,同樣也是爲了讓這個地方,在未來的某一天,成與內地的府縣一般的府縣,成爲大明版圖的一部分,而不再像現在這樣,不過只是一塊化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