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鐵骨 >第380章 奴才們(第二更,求支持)
    永曆十五年(僞順治十七年)歲尾,奔騰呼嘯的朔風,挾着蒙古高原吹來的的滾滾寒流襲入了京師,那裹着沙粒的寒風敲打着千家萬戶的門窗,接着又是晝夜不停的鵝毛大雪,一時間,這大雪立即吞噬了整個京師。 .

    一夜之後,這京師之便盡是一片白雪皚皚的模樣,地積雪被車馬行人踩踏的結結實實的,一夜之後,便全都凍成了冰,滑溜溜的,那些運水的馬車,在這路行走的時候,也是步步艱難,不知多少人家因爲水車不到,而不得不喫院的苦水井裏的苦水。

    屋檐和樹梢處處積了厚厚的銀雪,一大清早,男人們便開始掃着屋檐的積雪,以免壓壞了房子。他們一邊幹活一邊哈着熱氣以抵抗寒意。今年可往年更冷了,縱是家的爐子里加足了柴火,也不過只是勉強驅散這層裏的寒意。

    天氣酷寒不說,那皇城裏頭的人心卻寒冬更加寒冷。從紫禁城城到滿城的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是有關明軍北伐的消息,各種各樣的消息,讓滿城裏的那些女人們更是急急的收拾了行李,只待朝廷一聲令下,便如當年入關時一樣,緊緊的逃回關外。

    雖說已經十幾年不事生產了,早過慣了這不勞而獲的日子,可是對於這些女人來說,她們更希望保住自己和孩子們的性命,不知多少人在那裏尋思着,這十幾年沒回滿洲了,那滿洲老家的老宅子是否還在了,那牆是否塌了、房頂是否漏了,諸如此類的念頭,只道着人心的紛亂。而當太原失守的消息傳至京師之後,縱是原本還相信朝廷的人們,這會也都是在那裏竊竊議論戰局,談論着的各自的前途。

    主子們在那裏討論着前途的時候,奴才們同樣也是人心惶惶的在那裏討論着前途,對於不少旗下的包衣奴來說,他們渴望着明軍的到來,從而獲得自由,從新成爲百姓,而對於一些旗下的包衣來說,他們卻是憂心着自己的將來,憂着個人的富貴。

    “老哥幾個可是已經決定了?”

    放下手的菸袋王登庫,看着在坐的其它幾家人,除了領頭策劃此事的靳良玉之外,還有范家的範三拔,在過去的十幾年間,範永鬥在他的協助下,挾內務府的權威,既服務於清廷,也利用特權經商牟利,自此走“官商”的經營之路,成爲擁有千萬之巨的大皇商、同樣也是八大家的佼佼者。可以說,八家之,以范家最富,當然,也數范家對清廷最是忠心。

    現在,他這麼一問,其它人無不是把目光投在範三拔的身,都看着他,想聽聽他的決定,畢竟衆所周知,範三拔今個來代表的是范家,在八家之數范家的產業最大,若是其同意的話,他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在衆人的目光,範三拔並沒有說話,他只是喝着茶,這些年范家的大小事物都是由他主持,可真正的當家人還是他的父親範永鬥,這個家,他當不了。

    “從山西那邊傳來的消息,想來大家也都知道了,李子淵抄沒了介休、祁縣、太谷等地四百餘富戶,這些富戶大家都不陌生,想來還都帶着些親戚,他們爲什麼被抄家,想來大家也都知道,都和咱們一樣,當年一同出關做過生意……”

    王登庫的話聲不大,甚至因爲年齡的關係,他的話語慢吞吞的而且有些沙啞,可所有人都聽到了他話語,自然也聽出了他的意思。

    “他們被抄了家,這京師若是被打了下來,幾位以爲咱們又豈能逃得過被抄家滅門的命數?”

    王登庫冷眼瞧着這幾位,他們的猶豫不決讓他在心裏發出一陣陣冷笑,他們只以這是改朝換代,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卻不知道,對於南邊來說,他們可都是漢奸,是一個個需要爲大明被滿清滅滅負責的漢奸,如此一來,又怎麼可能放得過他們。更何況,南邊同樣也需要他們的銀子,抄沒八家能抄出多少銀子來?王登庫心裏沒有一個準數,但按他的估計,不論其它單是八家的銀窖裏頭,估計都得有不下萬萬兩銀子。

    八大家有那一家不是千萬身家?

    “咱、咱這麼一走,可,可全丟了,往,往關外,總,總歸還有些希望。”

    “希望?”

    王登庫冷笑道。

    “什麼希望?在明廷眼裏頭,咱們幾家是肥羊,在清廷眼裏頭,咱們不是?他們沒銀子充軍餉的時候,第一個肯定拿咱們開刀!走與不走,你們自己決定吧!”

    說完這句話後,王登庫便不再說話了,他倒不擔心有人會把今天幾人商量的事情泄露出去,八家人在一起密議,可不是一次兩次了,若是連這麼點信任都沒有,八大家又豈會屹立於此?

    肥羊!

    王登庫的這兩個字傳入耳,讓範三拔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又豈不知道在朝廷的眼,他們本是肥羊,但是內心多少總還有些不甘,畢竟這十幾年來,范家在京城、山西、張家口以及全國各地,置辦了太多的家業,現在一下拋棄這些家業,又如何能讓他捨得。

    甚至在瞧着王登庫、靳良玉的時候,範三拔的心裏更是一陣懊惱,他們兩家可是用半年的時間,把不少家業都折了現,甚至他範三拔還主動接下了一些產業,當時還以爲佔了便宜,可現在看來,人家是早做好了走的準備,甚至如果不是因爲局勢如此緊張的話,他們都不一定會告訴其它幾家人。

    這兩位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想着過去半年間,從兩家手盤過來的產業,範三拔的心底暗惱着,現在這麼走了,那些產業可全都丟在這了。

    範三拔沒有說話,其它人同樣也沒有說話,他們都在猶豫着,畢竟,他們所有人都很清楚,離開這裏不僅僅意味着大量的產業要此白白丟下,丟下的同樣還有他們最爲不捨的特權——做爲皇商的他們,在過去的十幾年間,不但爲皇家採辦貨物,還借勢,廣開財路,漫天做起買賣來。還經營河東、長蘆鹽業,並且又壟斷了東北烏蘇裏、綏芬等地人蔘等貴重藥材的市場,這才特權纔是他們最爲看重的,至於銀子……他們現在反倒不怎麼看重,畢竟,在大清入關前後,他們八家已經積累了超出世人想象的財富。

    可是離開大清,意味着從此之後,他們非但要在異鄉顛沛流離,同樣也會失去所有的特權,而且一切都將會從頭開始。想到這,他們又如何能捨得,甚至在不捨的同時,他們更是尋思着,能不能賄賂南邊的朝廷,從而保住榮華富貴。

    這個念頭不過只是一閃而過,畢竟,他們很清楚,相於賄賂,南邊恐怕更樂意抄家,那可是能把他們世代積累都抄沒了。

    “靳家肯定是要走了,諸位是走,還是留,還請及早打算,按現在的形勢,誰知道能不能過年?”

    在王登庫不再說話之後,靳良玉站起身來看着衆人說道,

    “若是大家想要走,要儘快,這船隻總需要安排……”

    提到船的時候,靳良玉的心裏自然想到在遼東的老三,若不是他一早謀劃好了一切,估計現在,靳家只能坐在這裏京城之,與其它人一樣,坐等着局勢的變化,一但京師城破的時候,到時候靳家下恐怕也會被滿門抄斬。

    老三他的幾個兄弟眼光更長遠一些啊!

    心裏這個念頭閃現的同時,靳良玉甚至想到了將來是不是讓老三接過家裏的產業。

    “若是到了西洋的話,估計一兩年裏頭,也只有老三能與西洋人打交道。”

    瞧着在坐的其它人,靳良玉甚至想到,到時候恐怕八家人都離不開老三,因爲他們都沒有老三瞭解西洋,若是這樣的,這豈不是意味着,將來老三很有可能會是……範三拔!

    盯着若有所思的範三拔,靳良玉很清楚這範三拔是八家人第二代的領頭,在八家的第二代之皆以其爲首,若是將來到了西洋,會不會八家人皆以老三爲首?

    如此一來,那範永鬥……

    想到這些年,范家處處壓着自己一頭,靳良玉的心底是一陣得意,到時候,那些西洋人又怎麼可能知道什麼范家,對於西洋人來說,恐怕他們只知道與他們接觸的是靳家的老三!

    正是如此!

    想通其的環節之後,靳良玉不禁有些得意,瞧着範三拔的時候,也不像過去那樣盡是一副羨慕的模樣,范家已經過去了!

    範三拔並沒有注意到靳良玉的目光,他的心裏仍然在猶豫着,這件事並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並不知道討論這件事,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去考慮將來的種種可能,無論如何,范家絕不能成爲肥羊。

    猶豫良久之後,範三拔看着王登庫輕聲說道。

    “世伯,這件事實在是關係甚大,小侄還是要回去寫家父商量一下,才能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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