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鐵骨 >第58章 理想(第一更求支持)
    許多傳統不是一朝一夕中可以改變的。

    不過當大明皇位繼承法擬定的消息傳出之後,還是在天下引起了一番不大不少的波瀾。此時誰都不知道因此,幾個月後,也就是興乾四年初成立的勳貴聯合會以及制定的勳貴襲位法對於大明的影響,但是後世卻將與列位對大明影響最大的法令。

    興乾四年的人們並不知道,儘管那些勳貴家族的“幼子們”被迫流落在外,自謀生活,看似窘迫,但事實上他們從小所受的遠遠超過普通人的高等教育,且沒有繼承權後他們爲了生存,培養出的進取精神和冒險精神,爲他們在社會環境劇變的興乾年間,各自在社會上扮演了不同的分工,有的開辦工廠,有的成爲了殖民者和冒險家,更有許多人成爲諸侯國的君士。

    而在此之間長子出資本,幼子出人或者技術的分工體系也自然也就形成了,而不會再像過去一樣,長子防範幼子謀奪家產,畢竟,法律已經杜絕了幼子繼承的可能,幼子只是親密的僱員而不再是威脅。

    而反觀自漢代以來的中國曆朝歷代,推恩令延伸的析產繼承製度反而拖了後腿,大資本不斷分割成小資本,所以富不過三代。資本完成不了積累,經濟負重難行。而且,正是由於除了嫡長子之外,所有子嗣都可以獲得一份財產,導致了很多幼子不學無術,貪圖享受,缺乏進取性,這也是與歐洲拉開了差距的原因。

    不過,對於興乾三年的人們而言,他們並不知道從皇家開始的,從勳貴到勳士再到兵戶最後又擴散至官員士紳百姓的長子繼承製,會在未來的幾十年內,給予這個國家帶來什麼樣的劇變,但是至少對於一些敏銳人來說,他們仍然感受到了天下的變化。尤其是對於那些以國之棟樑的士子來說,他們總能率先感受到天下的變化。

    位於清涼山的崇正書院於南京衆多書院之中,也算是頗爲名氣,不僅僅是因爲南京第一個狀元就是在這裏進修考中狀元,而是因爲這裏同樣也是大明實學的發源地之一,泰州學派的一代宗師李贄就曾與此講學,並奠定了崇正書院虛就實的風氣。

    當然年李贄與些講學時,針對“儒者高談性命,清論玄微,把天下百姓痛癢置之不問,反以說及理財爲濁”的理學倫理財富觀,明確地提出了“不言理財者,決不能平治天下”。

    “理財”是治理天下的根本,因此就應該鼓勵“治生產業”,“勤儉致富”,而這種不恥言利對於崇正書院的影響,或許在天啓、崇禎朝其間,並沒有帶來太多的影響,但是於興乾年間,崇正書院隱隱已經成爲江南最爲知名的實學大本營,各種經世實用學問,於書院中傳播着。

    也正因如此,這裏纔會吸引着來自各地的學子於此就讀。因爲近江的關係,所以書院在去年開闢了航海科,不過因爲航海科入仕困難,不爲士子所喜,所以這航海科只吸引了少數學生選擇。

    而徐允賢選擇航海科的原因非常簡單不收學費,航海科的學費是商會贊助的,商會希望通過這種贊助培養出一批瞭解航海的船長,以便能夠涉足海上貿易。

    不恥言利、人皆逐利,是興乾年間的特點。甚至就是徐允賢選擇航海科,所看中的,除了學費之外,同樣也是因爲船長豐厚的薪酬。

    正當徐允賢在那裏翻看着同文館今年剛翻譯的西洋航海書籍,按照大明的法令,西洋各國商船首次駛入大明的港口時,必須“上貢”不少於百冊書籍,而西洋傳教士如果想要進入大明,需要“上貢”200冊書籍,至於想要修建教堂,還要再翻上十倍。而且這些書籍的種類也有相應的規定。

    也正得益於此,現在同文館已經翻譯了數萬冊西學書本,甚至有些書不過只比歐洲晚上一年,而每每同文館翻譯出版的西學著作都會經由皇家圖書館,向各書院以及府縣圖書館捐贈,如此也使得西學於大明的傳播速度,甚至快過其著作本身於歐洲本國的傳播。

    而在所有的西學之中,航海學又是大明最薄弱的環節,畢竟,此時西洋經過近兩年世紀的航海探索,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們已經掌握了全球範圍內的季風、洋流以及籍此產生的一系列導航技術。也正因如此,徐允賢和他的同學一樣,所用的教材往往都是翻譯自西洋。

    當徐允賢在那裏翻看着書本的時候,身邊的同學楊成則在那裏看着報紙,也許是因爲兩人的出身相似,所以兩人倒也算是知已。

    “西人早於百年前,既已環球航行,並探得美洲至呂宋航線,西人言美洲自有沃土地千里”

    楊成隨手展開報紙,看到其中的一篇文章,然後便輕輕地念了起來。

    “今寧靖王欲爲我大明開闢往北美之航行,特捐資資助本次航行”

    楊成讀着讀着,不覺眉頭皺了起來,嘴裏嘀

    咕道。

    “這哪裏是沿西人的航線航行,分明就是自尋一條新線”

    然後他繼續輕聲讀道。

    “北美有沃土千里,只聞散居有蠻夷,而不聞國邦,正是我大明開疆之地”

    “寧靖王是想要助我大明開疆拓土嗎”

    楊成輕聲說道。然後把報紙遞給了徐允賢。

    “知進,你看看這篇文章”

    徐允遇跳過文章的開頭不讀,然後拿眼睛掃了幾行,便說道。

    “這是好事啊”

    “好事”

    瞧着徐允賢,楊成說道。

    “什麼好事,開闢新航線,可是要死人的,他這麼招賢,即便是誰瘋了,也不一定會同意冒這個風險。”

    作爲航海科的學生,楊成非常清楚,每一條航線的背後是什麼,是死亡,是無數條商船沉沒於大海,是無數船員葬身海上,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更願意沿着西洋人已經開闢的航線航行。

    “你也看到了,這條航線是西班牙人壟斷的,如果我們想要進入美洲,就非得與他們發生衝突,而壟斷這條航線的西班牙人,又豈會拱手相讓,所以,爲了我們想要進去,就必須開闢一條新航線,至少這條航線需要與西班牙人的航線有所不同。”

    徐允賢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桌上畫出了一條太平洋的航線,然後在那裏分析着目前航線的利弊。

    “總之,如果不能有所不同的話,到時候,我們歸程時去的是呂宋,去時到的是墨西哥,在平時也許沒有問題,可是一但兩國發生衝突,那麼,他們自然可以在附近以逸待勞,到時候,可就勝負難料了,寧靖王此興若是能成,可真是功在國家利在千秋”

    對寧靖王這般恭維之後,徐允賢看着報紙,眉頭緊鎖着,良久才長嘆道。

    “不過,願意冒這個險的船長恐怕不好找,誰願意爲了一個虛名,滔海數萬裏,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去開闢這條航線。”

    “虛名你願意嗎”

    突然,楊成看着好友問道。

    “我”

    徐允賢詫異的看着好友。

    “你就從來沒想過,恢復徐家往日的風光”

    楊成的臉上帶着微笑,原本還有些不解的徐允賢,聽他這麼說,突然笑道。

    “三年前,陛下下旨恢復你們楊家彰武伯的爵位,你父親爲何拒封”

    好友還沒有回答,徐允賢便正色說道。

    “楊家世受國恩,身爲勳貴賊至而不能敵,雖自縊盡節,但臣節有虧又焉敢圖陛下復爵令尊尚是如此,更何況我們徐家”

    苦笑着,徐允賢搖頭嘆道。

    “北京的那邊降了賊,南京的這邊降了虜,如此賊來降賊,虜來降虜,沒有流萬里,就已經是陛下開恩了。”

    徐允賢出身於一門兩國公的徐家,不過徐家雖說是世受國恩,可表現着實讓人汗顏,成祖封的定國公一脈在北京降了賊,被殺。而在南京這邊的魏國公一系,清來降清之後,同樣也沒有逃過一死。

    其實大明的勳貴後代,又有幾人逃過一死

    什麼是與國同休,國存已存,國亡已滅。當年的勳貴大抵上都死於李闖之手,只有南京的幾位,死於清虜,而盡節的又有幾人

    不過盡節的那幾位,總算是得到了回報。就像盡節彰武伯,其爵位就被陛下恢復,不過又被其退回,也許是因爲楊家人經歷了天下的紛亂之中,對功名利祿看淡了許多。

    相比於楊家,一門兩國公的徐家,卻是丟盡了勳貴的臉面。徐允賢自然不敢說什麼恢復往日的風光。

    “昔日哎,徐家祖上若是知道,兩脈都是如此,指不定”

    嘆息之餘,徐允賢看着報紙上的文章,長嘆道。

    “不過,若是能開闢此航線,也算立功於大明,如此,也許能彌補一二。”

    彌補的自然是徐家的罪過。就在徐允賢心思浮動間,那邊宿舍的房門外便傳來了同窗有些激動的話聲。

    “定下了,定下了,朝廷頒佈封建的聖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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