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尼,你能這麼去辦,朕心甚慰,當年崇禎那會,他招百官捐銀助餉,可是結果呢?百官無人願意捐銀,不過只是捐出數百兩了事罷了,可到最後,李賊用枷鎖一枷,棍棒一上,非但出了銀子,甚至連性命都難保了,他們分不清輕重,可我大清國的王公貝勒百官卻能分得輕重,今日諾尼你能帶頭毀家疏難助國,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打一個巴掌,總要給幾個甜棗喫。現在沒有什麼甜棗給他,至少語言上的安撫總是要有的。
“主子。”
諾尼頓了一下,知道現在皇上心裏肯定還是有些惱火的他。小心翼翼說道:
“奴才、奴和以後的必定不敢再爲這些俗事分心,專心兵事。家中的奴才們,今個就把他們帶到營中,從今往後,絕不許他們於京中任意開設買賣。”
儘管諾尼沒有解釋,但玄燁又豈沒聽到他話裏的意思,便笑着說道:
“這樣就好,其實朕是知道的,這些生意往往都是府裏的奴才們辦的,辦好了就在主子面前邀功,當主子的自然不便打擊,可是,諾尼,你要知道,咱們大清之所以能起於白山黑水,不僅僅是因爲主子們悍勇,還有就是奴才們用命,當主子的要讓奴才們知道他們的忠心應該用在什麼地方,至於什麼生意買賣的,擱太平日子裏,那是奴才們報效的法子,可是擱現在這樣的時局,他們再一門心思弄着生意買賣,就不成了,要讓奴才們到軍中報效,這纔是正道,立下了軍功,將來有了封賞,豈不比做買賣強,不但自己個能入朝爲官,飛黃騰達,也可以給主子們掙臉,就是主子在朝裏頭,也顏面不是。”
聽着皇上的話,諾尼連連點頭說道。
“主子所言甚是,是奴才們眼光浮淺了。沒有看出其中的利害來,多虧主子提醒,才分出輕重,奴才們實在是無能的很……”
現在它終於體會到了皇上的手段。即便是從他的口袋裏把銀子給掏走了,也要讓他感恩戴德。這就是當皇上當主子的手段。可即便是明白這一切,作爲奴才的他也只能磕頭謝恩。
諾尼的請罪,讓玄燁點頭說道。
“這些年朕時常翻看國初史書,也曾問過一些老人,知道太祖、太宗皇帝那會,王公貝勒們每每出征,身邊奴才無不是拼死效命,每戰皆陷陣在前,從不曾退縮半步……這些年,朕常常暗歎我滿洲子弟爲何沒有了當年的氣勢,非但主子沒有那樣主子,奴才也沒有那樣的奴才,歸根到底,還是心思變了,過去心思都有在兵事上,現在啊,主子們只尋思着在府裏頭過安生日子,至於奴才們想的也是如何侍候主子,……”
不過但凡事有一線希望,懸液仍然希望能夠重新恢復到當年八旗上下同心協力的過去,然後重現大清的輝煌。
皇上的嘆息,讓諾尼連忙再次請罪道。
“奴才死罪,先前不知道主子苦心,現在主子肯如此栽培我等奴才。實在是奴才終生之幸。奴才異日必定爲主子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功名來!”
盯着諾尼看了一眼,儘管沒有看出來他說的到底是不是肺腑之言。但是,玄燁仍然默默點頭,說道。
“你這話,朕是一直在等着有個滿洲子弟說的。終於讓你說出來了!朕會一直看着你的,你呢,既然話說至這份兒上,朕自然會記得,至於煤棧,你身爲貝勒,這樣的買賣,就不要再做了,還有府裏的奴才,你這個當主子的都上陣殺敵了,焉能讓他們在府裏過安生日子,把他們招到軍中效命,也好給自己討個功名——你回去且將息,好好地自爲,朕與國家斷不虧待你的,就是你那些奴才,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功名來,朕也是不會虧待他們的。”
說罷,玄燁看了他一眼,說道。
“好了,跪安吧!”
“奴才謝主隆恩!”
諾尼連忙磕下頭去,起來時已是額上滿是冷汗,可卻也不敢拭,然後就起後步退了出去,在他出殿時,雙腿發軟的他差點沒再次跪下去。不過他那看起來有些蒼白的臉上,卻帶着笑色。
煤棧不過只是小生意而已,即然現在皇上吐了口,準他們像國初時那樣,把奴才帶到軍中,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非但能給奴才們謀個出身,而且還明目張膽的培植自己的勢力,如此豈不正好?
瞧着諾尼離開時的模樣,玄燁只是默默的點點頭,然後自言自語道。
“但願,他們能體諒朕的一番苦心吧!”
那些奴才們到底能不能體諒她這個當主子的一番苦心,他並不知道,但是,玄燁很清楚現在他必須要儘可能的挽回這一切。只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想到這兒,玄燁不由的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