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匹汗血馬的後面,跟着幾十匹馬,大傢伙追趕着前面的那匹馬,也不敢追的太急,只是保持着幾個馬身的距離。
騎在馬上王化行揚着馬鞭不住地抽打馬身,他胯下的戰馬嘶叫着,不停的奔跑着,除了幾名心腹之外,還有二十幾個戈什哈也都跟在他的後邊。
大傢伙只是跟着,誰都不敢去喊大帥。
他們知道,大帥現在心情沉悶到了極點。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跟上,可是慢慢的卻跟不上了。
儘管山民逃得逃、死得死,可是他們種下的莊稼卻仍然好好的留在地裏,放眼望去,田地裏滿眼都是將熟的莊稼。在王化行的鞭打下,汗血馬不斷的奔跑着,可是它漸漸跑得慢了。即便是如此,王化行仍然沒有停止抽打戰馬,甚至手下更是加用力了,輪起了鞭子猛抽。
最後,在奔跑了一個時辰後這匹戰馬在奔走的時候,後腿一軟,直接摔倒在地上,氣喘吁吁的戰馬掙扎了幾下,卻再也爬不起來,只是發出一陣陣無力的慘叫。
這馬已經累極了。
行伍多年的王化行,騎術自然非比尋常,在戰馬摔倒的瞬間,他就已縱身跳到了地上,看着摔倒在地上已經起不來的馬,他立即咬着牙罵道。
“起來,給老子跑,給老子跑,你個不頂用的畜生!平常的好草好料伺候着你,這時候,你他孃的卻跑不動了,你就是一畜生……再不起來,老子剝你的皮!”說着話,他又掄起鞭子狠勁朝着馬身上抽去,那戰馬連聲哀鳴着,渾身打着哆嗦,但是卻站不起來了,甚至就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用的東西!”
王化行擡腳踹了那匹馬幾下,馬的嘴裏吐着白沫,呼呼的喘着粗氣。
渾身汗透的王化行,氣喘吁吁地到了路邊的樹下,一屁股坐在那,然後又從腰後面取出菸袋,裝上煙,狠狠的吸了一口。此時汗如雨下的他像是被水當頭澆了似的,渾身上下水淋淋的。
“他孃的……”
吸了一袋煙,在汗水總算少了些的時候,王化行聽到遠處的馬蹄聲。
又過去了一會兒,幾名心腹和戈什哈趕到了他的跟前,他們一個個也都是滿頭大汗的樣子。戈什哈圍了那匹馬看,卻不敢湊到大將軍眼前,唯恐惹惱了大將軍。
張存白氣喘吁吁着湊過來說道。
“大將軍,那匹馬廢了,後腿斷了。”
儘管那匹馬是王化行心愛的汗血馬,可聽到這話的時候,他仍然破口大罵道。
“廢了好,廢了好。平時好草好料的喂着,他孃的讓他派上用場了,卻他媽的沒用了。”
一路沒命似的跑了出來,然後剛一停下來,又丟下這麼一句話,即便是作爲大將軍的心腹,張存白也是聽得一頭霧水,站在那兒發愣。其它人也是一副面面相覷的模樣。
對於他們的反應,王化行壓根是連看都沒看,只是狠狠把菸袋裏的菸灰磕在地上,然後他伸着脖子問張存白。
“你說,自打出師嘉裕關,大清國上下的領兵的人裏頭,你掰着指頭數一數,誰出力最多?誰功勞最大?”
不等張存白、李鵬舉等心腹們開口,王化行就已經厲聲喝道。
每問一句,他便嗵嗵拍幾下胸脯子,臨了高聲喊道。
“是老子!是爺爺我王化行!”
聽着大將軍的吼聲,一旁的張存白、李鵬舉等人臉上立即堆了笑說道。
“是啊,是啊,這天底下,誰不知道,要是沒有大將軍,那會有大清國的今天,這大清國的天下,有一多半都是大將軍打下來的。”
“打個屁!”
王化行怒吼道,他的唾沫星子直噴出來。
“老子豁上性命,頂着當漢奸的名聲,跟着他孃的朝廷到了西域,爲大清國建了那麼多功業,可到頭來,他孃的得了什麼?”
王化行掰着手指頭說道。
“他孃的,打下西域、滅了準格爾,按道理,老子即便是不主軍了,也能弄上伯爵噹噹,可是到最後論功行賞的時候,他孃的,一個個個王爺貝勒們加官進爵,至於我王化行,就是一個一等男……”
王化行冷笑着說道。
“這些年,我王化行給大清國立了多了功勞?打下多少地方?最後落得什麼?不過就是一個伯爵,到最後鳥盡弓藏,人被閒置了起來,好不容易起復了,原本還尋思着給大清國再立新功,現在倒好,他麼的,太子一張令旨,讓老子領兵馳援靖南,領兩萬人馬去打十萬,這不讓老子帶着弟兄們送死去嘛!嘿嘿,咱他孃的越活越倒處了!”
王化行越說越惱,似乎要把這麼多年受的委屈都說出來的,他的話,讓周圍的一衆心腹,無不是氣上心頭,這些年大將軍受到多少委屈,他們不是沒看在眼裏,別說是漢人,就是旗人也瞧不下去。
可誰又有辦法?
誰讓大將軍是漢人?
可即便是如此,當皇上起復大將軍的時候,大將軍也不曾有絲毫猶豫,爲大清國又一次鞍前馬後的操勞着。
可結果呢?
結果卻是這麼的讓人心寒。
禮親王傑書被殺了,原本大傢伙就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危了,可不曾想,太子下手下的這麼快,居然直接用一紙令旨,讓大將軍領兵北上馳援靖南,對此,大傢伙並不覺得有什麼,但讓大傢伙惱火的是,居然只給大將軍兩萬人馬!
得到這個消息後,大將軍氣得肺都快炸了,越想越是惱恨,卻又無處發泄,這才縱馬狂奔,一直跑到這裏,在這裏罵了起來。
“大將軍,這是他麼的借刀殺人!”
“可不就是借刀殺人,這他麼的太子也太他孃的狠了,還能用着大將軍就這麼幹了,要我說,早晚、早晚……”
“早晚一併連咱們也都一起宰了!”
“哼哼,那狗東西是他麼的瘋了!”
“他想讓咱們死,就不怕咱們先殺了他嘛!”
因爲大家都看到了太子的野心,所以他們纔會毫無顧忌的說出這番話來,別說是他們,甚至就連不少旗人也感覺到了危機,畢竟,傑書那可是****,****說殺就殺了,更何況是其它人。
“哼哼,別忘了,他可是新得了十萬人馬!”
王化行冷笑一聲,然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