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鐵骨 >第25章 各人心思(第一更,求支持)
    由數百艘單帆舢板組成的船隊,浩浩蕩蕩的於大運河上航行着,這隻船隊上除去飄揚着“明”字官旗之外,還有“忠義”以及“朱”,兩面大旗。這便是從江陰開來的忠義軍後營以及後備營兵佐,三百艘舢板上,足足坐着七千餘人,這忠義軍最後的主力,除了留守於常州等城的不到五千人馬之外,這一次北上,忠義軍可謂是傾其全部人馬。

    瞧着這浩浩蕩蕩的船隊,身着一身儒袍的錢磊,頭戴孔明帽、手搖鵝毛扇,那神情甚是得意非常。

    若是說當初在江陰投降時,是迫於無奈,當然也含着爲謀以晉身之道的想法,但是,對於他來說,他的心底未曾沒有忐忑不安過,他總是會擔心,若是朱明忠敗了會如何。

    幾乎自從朱明忠領兵增援國姓爺的那天起,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準備卷着鋪蓋卷,從此隱姓埋名的想法,甚至那些天,成日裏他的腰間都纏着一根二百兩的金腰帶那是裝着二十根十兩金條逃命腰帶,當然還隨身帶着五十兩銀錠。

    大有一副,隨時準備出逃的打算。

    可隨後,從南京傳來的消息,卻讓他將那腰帶一丟,換上了孔明帽,甚至還有鵝毛扇,在常州充當起了軍師來,大有一副本人是軍門之軍師的派頭。

    之所以如此,原因到也再簡單不過忠義軍血戰通濟門克復南都

    換句話來說,北伐功成了

    儘管隨後江陰滿城帶孝,即便並不是江陰人,但是作爲軍餉官,一家家的跑着送撫卹的時候,面對那一張張哭泣的臉,錢磊也覺得心底某一個地方被觸動了,以至於他每次都會親自檢查發放撫卹的銀兩,必須保證其是標準的五十兩足色紋銀,而不會被人調換,甚至管理軍餉局的他還特意成立了仿着錢莊的方式,成立了軍餉莊,以方便兵卒和他們的家屬進行銀錢兌換,與普通錢莊銀錢兌換時少則兩分多則五分貼水,如此以方便兵卒。

    也正因這些舉動,才使得錢磊現在於常州享有清譽,甚至於軍中也深得兵卒敬畏。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愛惜自己的羽毛,就像現在,對於錢磊來說,他只覺得自己似乎距離目標又進了一步。

    雖說通濟門血戰之後,江陰等地是家家帶孝,但是接下來的一個個喜訊,卻讓人們慢慢談去了那份傷愁,尤其是幾天前,揚州府、淮安府爲軍門克復的消息傳來時,錢磊在一面爲軍門的大捷歡慶之餘。他的心裏很清楚,他的夢想很快便能實現了,當然不似現在這般頭戴孔明帽,手搖鵝毛扇。而是頭戴烏紗,手握大印

    這纔是他錢磊的夢想

    以我的功勞,至少可以放上一方知府吧,是淮安還是揚州不行,淮安府治山陽離清河太近,要不就是揚州吧。

    “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正當錢磊想象着那揚州的富庶、繁華時,突地不知什麼時候,高繼明走到了他的身邊,只聽他輕聲說道。

    “炳奇,這次您在常州,籌備軍餉、軍需,可是爲軍門立下了大功,待你到了清河,必定會爲軍門所重”

    雖說看似是恭維,可誰都能聽出來高繼明話中的意思。他是在試探錢磊可知道什麼消息。

    李子淵和後勁營諸將的叛出,使得高繼明這個“降將”在忠義軍中的地位尷尬起來,畢竟,他本就不是軍門的心腹,當初的“心腹”都可以叛出忠義軍,更何況是他這個降將

    也正因如此,這陣子高繼明可的說,成日裏患得患失的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畢竟,他是降將

    若是依着過去,沒準他會想辦法轉身重投滿清,可現在,隨着他的“功績”被傳至大江南北,誰不知道他高繼明是如何“大義凜然”砍了崔宗泰的腦袋,降清估計這邊剛降,那邊就會被尋個由頭給砍了頭。

    可,在這邊又豈是安穩的地方

    如果現在滿清已平,天下已靖,沒準高繼明真的會自請去職,然後歸隱於鄉間做個足谷翁,憑着這些年撈的銀子,足夠揮霍一生。

    可問題是,現在不是太平盛世,這天下未靖之時,沒準他今個請求致仕,明個鄭延平一敗,到時候,他自己這腦袋又豈能保得住,在亂世,最關鍵的是兵權。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兵權

    就連那兵權也被不解而解了,表面上,他現在是後軍統領,可這三千後軍裏有兩千九都不是他的人,官佐大都是從左右軍以及中軍中調來,至於他曾經的下屬,要麼被調往其它三軍,要麼就是調到他處。即便是兵,也大都是新募兵丁。

    朱軍門,這一手高明啊

    不經意,甚至連高繼明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的兵權就被解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晚了。

    這陣子,不止一次,高繼明都曾感嘆着朱明忠的手腕之高明。

    但,現在又有什麼辦法

    這船越是往北,高繼明便越是擔心,畢竟,誰知道,到了清河之後,朱軍門會怎麼待他這個外人。

    對於高繼明的心思,錢磊自然非常明白,其實,說起來,兩人甚至還有些同病相憐,只不過相比於高繼明,他早就吃了一記定心丸。

    “成田”

    手搖鵝毛扇,錢磊頗是感嘆的說道。

    “其實說起來,錢某也是身曾染污,雖說未曾出仕滿清,可卻也算是助紂爲虐,這些事,到底是不光彩啊”

    感嘆間,錢磊盡是一副懊惱道。

    “若非是軍門當初搭救,不定現在錢某還身在虜營,還做着助紂爲虐之事,而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此時的錢磊面上,盡是一種幡然醒悟的感傷。而高繼明更是連忙說道。

    “炳奇先生所言甚是,若非軍門,我等現在恐還某爲虜用,做着數典忘宗之事”

    無論到底是什麼心境,對於高繼明來說,場面話他必須要說,爲了生存,他當年追隨過李闖,降過大明,投過滿清,後來又降了朱明忠,在什麼地方說什麼話的道理,他又怎麼可能不懂,當然,也就是在朱明忠麾下,他的人馬被輕易換了個遍,看似兵強馬壯了,可那都不是他的人。

    不過這沒關係,若是朱明忠兵敗了,這些兵必然就是他的兵,只是朱明忠會敗嗎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有可能等到朱明忠兵敗的那一天嗎

    不定,那天還沒到,這邊腦袋就給摘了

    “是啊,軍門於我等皆有再造之恩啊”

    感嘆中,錢磊又繼續說道。

    “成田可知道,當初錢某于軍門麾下,日夜不安時,唯恐軍門砍了錢某的腦袋時,軍門是如何對錢某說道”

    在高繼明的面前,錢磊幾乎從不稱其爲“兄”,更沒有自稱“小弟”,而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待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知道,軍門留他於常州的用意,就含着監視高繼明,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他需要在言語上表明一些態度,只有如此,才能讓外界知道,即便是軍門走了,于軍中他參軍錢磊的位置仍然高於高繼明。

    有時候,一些細節上的東西,看似不怎麼起眼,但卻非常有效,這是多年師爺生涯積累下來的經驗,衙門裏除了縣尊,誰最大當然是他這個師爺至於其它人,即便是官身,又有何妨

    “至今,錢某都記得,當初軍門請錢某喫螃蟹時所說的話,軍門對錢某說,既然想活,那便好好的當這個師爺,讓他離開不,如此不僅可以保得性命,更能得到榮華富貴”

    笑看着高繼明,錢磊反問道。

    “成田,其實,你心中所憂,錢某未曾不知,錢某隻想說一句,又何需考慮這麼多,你雖是降將,可降將又如何只要你記住軍門於我等的再造之恩,盡心辦差,軍門又豈會虧待於你”

    見高繼明正欲開口說話,錢磊便說道。

    “軍門爲人,可謂坦蕩赤誠,即便是李子淵反出我忠義軍,軍門又豈曾因此加害於他對那種人,軍門尚容忍,更何況是成田這樣於國有功之將”

    雖說話並不是這樣比對的,可錢磊這麼一說,高繼明多少總是心安些,不過也僅僅只是稍有安慰,畢竟,他知道,作爲一個外人,想要得到信任很不容易,至於李子淵,恐怕不是軍門不想殺,而不現在不能殺

    儘管心裏有所他想,但是高繼明的嘴上卻是連連否認道。

    “炳奇先生,繼明那裏敢對軍門有所微詞,軍門對我再造之恩,在下必粉身以報,那裏敢有不滿”

    對於高繼明的回答,錢磊只是笑了笑,有時候,即便是明知道對方在演戲,也要把戲當成真,因爲大家都需要演戲。

    他錢磊在演,高繼明同樣也是演

    “成田所言極是,軍門之恩唯粉身以報”

    說話的時候,錢磊甚至刻意而做作的拱手抱拳,衝着清河方向道。

    “我等身爲軍門下屬,唯能以此相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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