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看那些羣衆自動散去,心中倒是鬆了口氣。
他伸手抓住屍體的肩膀,向上一提,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屍體在自己大力地上提動作下竟然是紋絲不動。
陸明又試了一次,屍體還是一動不動,依然保持着向狐仙廟方位跪着的姿勢。他眉頭一皺,把手臂搭在屍體肩上,用力一推。
士兵們看到自己的團長是把臉都憋紅了,屍體卻像是一尊雕像般,依然是跪立,紋絲不動。
見此情景,躲在隊伍後頭悄悄偷看的王耗子嚇得一頭冷汗,他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但從小在老一輩人口中也聽了不少鬼怪故事。
他探出頭來抖着嗓子道:“官爺,狐仙顯靈了……快走吧!”
陸明面色陰鬱,他不信什麼狐仙,卻也覺得事有蹊蹺,在幾次試圖挪動屍體失敗後,他扶膝起身,深邃的瞳孔中瀰漫濃霧。
“走?難道就把屍體放在這個地方嗎,讓人心惶惶嗎?”
“團長……要不咱們還是從長計議,此處邪祟,普通百姓怕是也不敢再來。”邵九低聲道。
天色漸晚,陸明的心中越發的不是滋味。但當下又無計可施,只得先回到縣裏再作打算。
當夜在牀榻上輾轉反側的陸明還不知道,湖中縣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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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幾天時間裏,小小的湖中縣城接連發生了三起青年男丁離奇死亡的案件。
縣裏焦頭爛額,調查來調查去也沒有個什麼頭緒。
每個死者的屍狀和第一個在家中死亡的男人一模一樣,面帶微笑如登極樂,卻讓人看着不由毛骨悚然。
陸明一心想帶着家鄉父老過上好日子,沒想到一切剛剛走向正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因爲接連人民,老百姓終日惶惶難安,這兩日光是從縣城搬出去的人家就不下幾十戶。
陸明一籌莫展,胸中煩悶,不覺竟踱步到了後山。
他看着那被自己炸平的狐仙廟,望得有些出神。
“難道真的是我闖的禍?”他喃喃問自己。
忽地,他瞥到殘廟不遠處的地上躺着半張黃符,蹲下身撿起摩挲,疑慮更深。
“奇怪,炸平狐仙廟當晚,這黃符還是一整張壓在斷木之下,如今符咒爲何會只剩了一半?”陸明兀自發問,齊夢竹的話語如咒語般縈繞,令他不自覺攥緊了黃符。
事到如今,也根本由不得陸明不信,只能找到着黃符的主人,再問究竟。
陸明把半幅黃紙揣進口袋,邁步離去。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病急亂投醫,回到縣裏便馬上派自己的兵滿縣城地去找那名叫齊夢竹的女子。最新
一整日下來,士兵們差些把湖中縣翻一個底朝天,卻尋不到齊夢竹一絲身影。
陸明焦慮不安,想想又覺得自己荒唐,分明是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的,竟一時也動搖起來,着實可笑。
月黑風高,陸明又一次來到後山。
光線昏暗的情況下,就算陸明身手矯捷,上到狐仙廟也費了不少功夫。
藉着月光,陸明看到那依然跪在山崗之上的屍體。拿起自己的酒壺猛灌了兩口酒。邁着大步向着屍體走去。
可剛走了兩步,陸明就發現事情不妙,因爲那屍體邊上分明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不過這個時間,除了自己。哪裏有什麼人會到這來。
陸明屏住呼吸,掏出了在腰間的的手槍,警惕頓起,小心靠近人影並心頭暗罵:“管他是什麼東西,先給他來上一梭子。”
“陸團長,別緊張了,是我。”一個女聲響起,語氣十分平靜。
儘管聲音略有幾分熟悉,但在這樣的特殊環境下,人影突然出聲聽得陸明還是有些汗毛直立。
“齊夢竹?”陸明問道,他喫驚的發現自己的聲音此時正有些顫抖。
“是。”對方回答了一個字,沒有再說什麼。
陸明試探着向對方走過去,走進自然也能看的真切,真的是那日和自己說話的那個姑娘。
她穿着和那日無異,只是現在揹着一個包,手裏拿着白骨骷髏,似乎在研究着什麼。
“小仙姑……你這是做什麼呢?”
“沒想到陸團長也會這樣叫我。”齊夢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沒有看陸明,還是聚精會神的看着手裏的骷髏。“我不太喜歡別人這樣稱呼我。”
陸明摸摸鼻子,低聲道:“抱歉。齊姑娘,我是不是真的闖禍了?”
“……當日是我話說死了,我向陸團長道歉。”齊夢竹放下骷髏,兩隻澄澈的眼睛注視着陸明,櫻脣微啓,“這狐仙廟對於你們湖中來說的確是一個定時炸彈,你現在引爆,妖物會作祟,不引爆,假以時日,妖物大功一成湖中縣還是難逃劫難。所以與其說陸團長闖禍了。倒不如說您是做了一件好事。”
陸明這些天一直陰沉的心情,因爲齊夢竹的這番話有所好轉。
“那湖中縣這些天發生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是這個妖物作祟?”陸明沉聲問道,雖然他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
“陸團長可知道,這狐仙廟,既不是道觀,也不是佛寺。那這個廟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我略有所聞,聽說民間信狐黃白柳灰五仙,敬狐仙也是一種習慣。”陸明輕撫下巴,深邃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晦暗不明。
“這習慣是有,但是湖中縣的狐仙廟,來歷卻和別處的大爲不同。”
齊夢竹接下來的話,讓當時對神鬼之說不屑一顧的陸明大爲震驚。
根據湖中縣誌的記載,在湖中縣城形成之前,這狐仙廟就已經存在了,並且一直以來香火不斷。但是湖中縣本來就有超過千年以上的歷史,從有人跡開始算更已不下兩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