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覓歸寧 >第九十一章 梵音
    這幾個月,錦寧遊歷過於多地方,銀裝素裹之下的北國,綠柳飄浮的小橋流水人家,看着光禿禿的土地逐漸冒出綠色到最後擁有旺盛生命力的小草全部破土而出沐浴着陽光,心也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歸於平靜。

    剛開始的時候,那個身影偶爾還會出現在眼前,縈繞在心悸間,讓她對一切景色失去興趣。可是慢慢的,她也就釋然了。

    其實就算是沒有這一次的假死風波,她和李重晟之間也是不可能的,這一點在她見到李重晟的第一面就感覺出來了。

    來自兩個世界的人,本是兩條平行的鐵軌,要不是偶然之間的一場事故,兩個人之間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就算是有交集,兩條的鐵軌也總歸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宛如他們兩個,在彼此感受到對方的重要的時候,慘淡分離。

    渝州這個地方,天氣溫和溼潤,房屋緊連,山少水多,錦寧一來就愛上了。

    這個時候已經入春已久,路兩邊的綠柳在風中飄蕩,北遷的鳥兒排着整齊的隊伍在頭頂略過,梨花也吐出了白色的花苞發出淡淡的幽香,走在輕輕搖晃的小橋上,腳下的溪流潺潺而過發出悅耳的水流聲,和周圍人儂軟的放言夾雜在一起,讓錦寧覺得一切寧靜而又溫暖。

    跨過小橋,是一條熱鬧的街道,擺着各種各樣的小攤。

    “小姐,要木牌嗎?二十文一個。”

    走在街道上,一個攤主笑呵呵地問錦寧。

    “木牌?”錦寧看着攤子上一大堆寫着各種字的木牌,實在想不出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攤主看錦寧面生,裝扮也不似本地人,免費當起了人形註解器,“對啊,你是新來的吧?我這個木牌可是在廟裏開過光的,掛在咱們寺里門口的那棵姻緣樹上,可以爲心愛的人祈福啊。”

    錦寧感興趣地翻看着木牌上面的字,“靈驗嗎?”

    攤主一看有門兒,滿臉堆笑,“靈驗,怎麼不靈。”

    “那兒,給我來一塊。”反正也沒事,買一塊來玩兒嘛。

    攤主立馬應道,“好嘞,您看看要寫個什麼字的?”

    錦寧一邊低頭翻找着攤子上的木牌,一邊含笑道,“這個字嘛,我看你這兒好像是沒有。”

    那攤主晃着一口大白牙拍着胸脯保證道,“沒問題,只要小姐說出來,我這邊立馬給您刻。”

    “好。”錦寧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的毛筆寫下了一個字,笑着把二十文錢放在了旁邊。

    “您稍等。”攤主收了錢之後,即刻埋頭雕刻起來。

    錦寧很快就拿到木牌,又逛了一會兒,便一路打聽着來到了攤主口中所說的寺廟——梵音寺。

    如攤主所說,這裏真的有一棵姻緣樹,樹本身光禿禿的沒有什麼看頭,但是上面繫着長長的粉色絲帶,在微風的吹拂下,就像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讓人有無限的遐想和期待。

    錦寧學着來來往往的信徒,閉上雙眸,雙手合十,心臟在那一刻只有一個想法,只留給一個人。

    許願完畢,她嘴角淺笑,笑着把手中的木牌掛了上去。

    在風中,那木牌輕輕搖盪,清晰可見上面寫着一個“晟”字。

    就在錦寧準備離開的那一刻,肩膀上突然落下一道很輕的力度。

    回頭的那一刻,就看到,江離那張清冷的臉落在了眼中,錦寧看着他眼眸中的神色由小心翼翼的試探變爲淡淡的喜悅。

    他鄉遇故知,錦寧怎能不歡喜,“江離?你怎麼在這兒。”

    本來江離以爲錦寧真的喪身於那場大火之中,這段時間他除了因爲雲珠在外遊歷之外,還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出於對錦寧的愧疚。

    看到這個身影他覺得熟悉卻又不敢確定,忐忑地伸出了手,直到看到這張熟悉的臉之後,壓在心裏許久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可是隨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疑惑,“你……”

    錦寧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之後,就在城外一片空地上躺着,換了新衣服,還給我留了錢袋。”

    江離點了點頭,隨之想起另一個人來:“李重晟知道嗎?”

    自從錦寧離開之後,這個人身上的愧疚悔意比任何人都要重,他不敢再見除了阿庸之外任何和錦寧有關的人,他害怕,一見他們,他的思念就會控制不住地翻涌。

    要是錦寧還活着的消息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錦寧搖了搖頭,美麗的眸子上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憂愁,但很快掩飾住了:“沒有,順其自然吧。”

    她太清楚了,死別就算是短痛,雖然會讓人痛徹心扉,但是時間總會磨平。可是生離不一樣,它是一種長長久久持續連綿永無止境的疼痛,每當你想起來那個人,就會悔不當初怨天尤人,宛如一種細碎的小蟲子散落在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在忍受着愛而不得的折磨和痛苦。

    江離幾乎是一眼就看穿了錦寧的想法,長長的眼睫垂了下來,單純的出於朋友之間的擔心和同情。

    偏生江離並不是一個會安慰別人的人,他只是低着頭一起承擔這份痛苦,用行動告訴你:別傷心,身邊至少還有我。

    錦寧並不願意這種憂傷的氛圍在兩個人中間持續這麼久,很快轉移話題,揶揄地笑了笑:“江離,你來這兒幹什麼?”

    “不會是揹着雲珠,和別的小姑娘一起相約祈福吧?”

    江離喫虧就喫虧在不會說話,就是這個特別着急記得時刻,也只是果斷搖頭,除了一句“我沒有”再說不出其他來。

    錦寧得逞地笑了笑,瞥了一眼江離手裏的木牌,決定好心的放過江離:“逗你的,手裏的木牌早就看見了。”

    江離臉上急的發紅的臉色才逐漸收了下去。

    錦寧記得江離對因果輪迴這些事情從來都不相信,不知道這次是怎麼了,因而問道:“怎麼想着來祈福啊?”

    江離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木牌,冷淡的目光在那一刻迴歸溫柔的本色,“總要試一試。”

    聽完這句話的錦寧低下了頭。

    知己就是如此,無需彼此再多說一句,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要不是實在是別無他法,心中自有一套方圓的江離怎會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祈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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