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一個弟子興奮地拉着玄野的手說要帶他去個地方。
玄野因而問道,“去哪兒啊?”
弟子故作神祕地一笑,拉着玄野的腳步又快了許多,“去了您就知道了。”
玄野心裏更加沒底,一邊任由弟子拉着,一邊焦急地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那弟子笑得一臉燦爛,揚着眉毛篤定:“師兄您就跟我去吧,不去會後悔的。”
聽弟子這麼說,玄野也不好再問。只能壓下心底的好奇,盼望着趕緊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弟子笑着鬆開了玄野:“到了。”
玄野環顧着一片他來了無數次的地方,不解地問道:“你帶我來後山幹什麼?”
那弟子笑了笑,似乎打定主意神祕到底:“彆着急嘛師兄,等下就知道了。”
說着從懷裏抽出一條黑帶,利落地蒙上了玄野的眼睛。
玄野大驚:“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
那弟子的聲音裏頗有幾分得意,話卻不是對玄野說的,“那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緊接着玄野就聽到那弟子遠去的腳步聲,還有一個人靠近自己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你是誰?”
依靠他現在的力量,還蒙着眼睛,稍微會一些武功的人都能將他擊倒,他不得不防。
突然一隻柔軟的手握住了玄野的手。
玄野愣了愣,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師妹~”
葬雪彎了彎嘴角,並沒有答話,而是拉起玄野的手往後山深處走。
玄野也沒有說話,只是任由葬雪牽着。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了許久,終於葬雪在一棵粗壯的大樹面前停了下來。
這棵大樹枝繁葉茂,很是粗壯,估計算是這一片林子裏面最大最高的一棵。
在樹幹之間繫着一根結實的麻繩,下面晃晃蕩蕩地拴着一個鞦韆。
葬雪看着眼前的景象,俏皮一笑,拉着玄野的手跑到鞦韆旁邊,笑着轉到後面把玄野按在了鞦韆上。
握着玄野的手放在繩子上,輕輕搖晃鞦韆。
玄野笑了笑,這幾日的疑竇瞬間解開。
葬雪笑着替玄野解開了眼罩,歪着頭笑嘻嘻地問:“喜不喜歡?”
玄野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喜……喜歡”
一看玄野明顯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葬雪頓時變了臉色,委屈地看着玄野,“我記得師兄應該很喜歡纔對啊,小時候老是躲在後面看別人盪鞦韆。”
玄野笑了笑,不僅覺得葬雪有些傻:我那是在看鞦韆上的你啊。
葬雪垂頭喪氣道:“我這幾天算是白忙活了。”
玄野道,“沒有啊,我真的很喜歡,不過以後還是別費這麼多心思了,太累了。”
看葬雪依舊有些失落,玄野拉着葬雪的衣角,像是寵物對主人那樣撒嬌,“喜歡,真的喜歡的不得了,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葬雪本來只是在逗玄野,看他這麼認真的解釋,就實在憋不住了。
玄野的眼睛垂了下去,他不敢看葬雪那滿是期待的眼睛。
葬雪強迫玄野看自己,正視自己的眼睛:“師兄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玄野是從來不會拒絕葬雪的,雖然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但還是聽葬雪的話看向她。
葬雪一字一句真誠說道:“師兄,我相信你,就算沒有了右手,你一樣可以……”
話還沒說完,玄野就搖着頭,“我不相信,我不可以,不可以……”
葬雪安慰着有些急躁的玄野,柔聲道,“師兄~你可以的,你忘了你從前說過,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定能夠抗過這一關的。”
玄野苦笑一聲,不自覺地紅了眼眶:“師妹,你以爲我沒試過嗎?我……我連劍都拿不起來,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改變我已經成爲一個廢物的事實嗎?”
他本來左手就受過傷使不上力氣,平時練劍主要靠右手。
如今右手斷了,他自然是萬念俱灰。
葬雪含着淚,搖着玄野的身體,想要讓他把剛剛自暴自棄的話收回去:“師兄,你別這麼說。真的,你別這麼說。”
她從前桀驁不馴一輩子都不服輸的師兄去哪裏了?
沉積在心中的悲憤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玄野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左手,聲淚俱下地控訴着自己內心的軟弱和無力,“廢物,你這個廢物,廢物,廢物。”
葬雪趕緊攥住玄野的手,生怕他打壞了,帶着哭腔地喊着“師兄~”,“師兄”
葬雪此刻大半個身子已經撲在了玄野身上,玄野不敢再動手,生怕傷到她,只能狠狠地捏緊拳頭。
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葬雪,心疼的快要化了,心裏更加自責,抱着葬雪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沒用,讓你這麼費心。
葬雪擦了擦眼淚,擡起頭拉着玄野的手,哽咽着訴說:“師兄,我很怕,我真的很怕,我需要你幫我,你不能在這麼消極下去了,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這段時間,她既得照顧玄野的身體,又得料理教裏的事,來回奔波,十分辛苦。
可是身體的辛勞遠遠不如心裏的擔憂恐懼可怕。
看到玄野這個樣子,葬雪的心越來越憂慮。
她實在是不想看到玄野這個樣子。
玄野強忍淚水地看着葬雪,“師妹~”
是啊,他要是倒下去了,師妹該怎麼辦啊?
葬雪道:“師兄,聽我的,重新開始好不好?”
看着葬雪期待的眼神,再看看自己依舊沒有半點力氣的左手,玄野終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爲了你,我願意試試。
葬雪心願得成,笑中帶淚,欣慰地撲進了玄野的懷裏,“太好了,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玄野摸了摸葬雪的頭,也笑了。
他們經歷風雨,終於迎來了美麗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