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縣令 >第二十七章棄親子
    “看看,還是個白胖的小子呢,也不知那家人是造了什麼孽,要把這麼小的孩子給扔了!”溫折桑一踏進後堂就見了幾個善堂的婦人圍成一圈說話。.bxwz9.orgwh.四下一看,並沒有發現孩子的蹤影。

    發現嬰孩的是個瘦弱的嬸子,人多喚其“春嬸”。她一家多年前被尚家迫害,死了丈夫,婆婆氣急攻心,也跟着去了。後來她一個人將孩子拉扯到了十二歲,可隆冬裏一場急病奪去了獨子的命。自此,她就一人獨自生活。興許是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子,春嬸對撿到的這個苦命孩子充滿了愛憐。

    跟着春嬸來的還有狗子娘和其餘幾人。春嬸長吁短嘆好一陣,又說:“這要是我的孩子……我還不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哪能把活生生的孩子往外頭扔?”

    狗子娘點頭附和,“多虧你眼尖發現了他——後門那邊沒怎麼打理,那孩子又被扔在草叢裏,可不好瞧見。”

    跟着過來的幾人也都如此說着。正說着,就見溫折桑過來了,幾人連忙問了好,七嘴八舌把情況交代了一遍。

    原來他們擔心孩子是在夜裏被扔出來的,怕他受涼,於是這會兒就暫時把孩子安置在衙門客房裏。另外江未晞在找到溫折桑二人後馬不停蹄去請了大夫,就在溫折桑回來後一會兒功夫也到了。

    “來了來了,兒科聖手——王無疾王大夫!”江未晞大嗓門兒喊道。

    “來了就好!”春嬸幾人喜上眉梢。

    看着衆人擔心憂慮,溫折桑退開些許給王無疾讓了路。這位兒科聖手年過半百,精神抖擻,向溫折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帶着身後的童子進了客房。

    幾人在門口站着,都怕入內會打擾大夫看診。衆人猶豫間,溫折桑擡腳踏了進去。

    王無疾的身影把孩子擋得嚴嚴實實,溫折桑上前兩步纔看到一個襁褓。淺藍素淨的襁褓上秀着一朵鈴蘭花,倒不是如江未晞說的那樣繡着長命百歲?

    “大人覺得這孩子……該怎麼安置纔好?”狗子娘也進來了,悄聲問溫折桑。

    襁褓中的孩子正睡得安穩,柔嫩的小臉如玉一般瑩潤可愛,他小嘴微張,嘴邊有些口水水漬。溫折桑曾見過縣裏一家貧戶的嬰孩,那孩子將將三個月大,卻是生得面黃肌瘦,與這孩子的模樣大相徑庭。

    所以在溫折桑看來,這孩子遭人遺棄估計並不是家中貧寒的緣故。可要說這孩子是被家裏人不小心弄丟的——善堂後門那般荒涼的地方,誰會帶着個嬰孩過去散步怎的?那麼定然是有其他原因導致孩子被遺棄。

    “嚯……”王無疾小聲咂舌,叫來溫折桑,“大人不消想了,這不就是原因?”

    溫折桑走過去一看,順着王無疾手指的方向一看……她的眉頭瞬間緊皺。原來這孩子的腿竟是斷的。

    “哎呀……他這腿!”狗子娘捂嘴叫道,隨即眉頭緊皺道,“這孩子的腿傷成這樣,天殺的不送去醫館居然往草叢裏一扔就是了!”

    孩子的右腿腫得發紫,看樣子就知道已是斷了。

    王無疾搖頭嘆息,又把孩子好好檢查了一番,“你們拾到孩子時竟沒檢查嗎?”

    狗子娘道:“平白無故多了個孩子,我們也心慌,這孩子的襁褓還是春姐給換的,剛換好就來了衙門,這……這也沒聽她說起。”

    這時被提到的春嬸急匆匆進來,慚愧解釋道:“我、我也是着急呀,就把這事給忘了。大人,大人這事怪我……王大夫,您千萬要給孩子治好啊,這腿沒了,一輩子就毀了呀!”

    她恐怕是知道自己誤了事,滿臉急切。

    狗子娘見狀忙拉着她的手安慰。溫折桑也道:“你稍安勿躁,現在既已知道了,就聽聽王大夫的意見吧。”

    有她這話,兩人彷彿有了主心骨。

    溫折桑扭頭見王無疾正拿了紙筆寫藥方,只是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也不知有沒有辦法救這孩子。

    在客房裏擠着終究不是個事,溫折桑便帶着兩人退了出去。走之前問了王無疾要給孩子喫點什麼,王無疾一邊寫藥方一邊搭了話。另一頭春嬸聽到了,急着把活兒攬到了自己身上,拉着狗子娘忙去了。

    溫折桑讓善堂裏幾人先行回去,一旦孩子有什麼事就派人通知他們。另外還讓他們這幾日多多注意善堂周圍的人,若有什麼可疑人物,也都讓他們上衙門回話。

    一行人對溫折桑無比信服,安安心心回了善堂。

    “冬雪,去把茶泡上,不可怠慢了王大夫。”她吩咐道。

    冬雪領命而去。

    一時間周圍沒了人。謝貽寇和江未晞不知何時沒了蹤影,耳邊清靜下來,她卻又條件反射地想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在庭中坐了一會兒就看到謝貽寇從外頭回來。

    “你去做什麼了?”她問。

    謝貽寇聞言就笑,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幻像——無論他何時歸來,那個人就坐在桃花樹下,眼含着她自己都沒發覺的依賴。

    “怎麼,出事了?”可惜溫折桑一眨眼,面色變得嚴肅。

    謝貽寇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憨貨”,接着答道:“剛纔胡掌櫃來了,他看大人正忙,就沒打擾。我正好也無事,跟他走了一趟。”

    他走到溫折桑身邊,靠着已落了花的桃樹道:“最近富戶的生意被胡掌櫃他們分走了許多,正着急呢。就想了餿主意,找了幾個混子跑到胡掌櫃鋪子裏鬧事。胡掌櫃早就防備着了,那些人一動手,就被胡掌櫃僱的人給打趴下了。我就是過去看一眼,順便回來叫幾個弟兄跟我抓人去。”

    一番解釋說下來他都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從前那個山匪頭子怎麼現在就成了老媽子?

    謝貽寇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在亂想。

    “他們這就挨不住了?”溫折桑倒是沒注意到謝貽寇的不對勁,她兀自思忖着,“算時間秋荷也快回來了,如此,我們也是時候收網。這兩天你就把我手裏有尚家與王德私下勾結,私相授受的賬本,還得到了尚家及其他幾家富戶爲富不仁,魚肉鄉里的證據。”

    謝貽寇眉頭一揚,“大人這樣不就危險了?我是說他們恐怕會狗急跳牆。”

    溫折桑輕笑,目光坦然,似無所畏懼,“我放任他們這麼久,可不是因爲我怕了。我沒時間同他們磨蹭,趁着這次機會,我要將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再無翻身的可能。”

    興許是溫折桑一慣表現得溫和無害,她乍一說出這樣兇狠、不計後果的話來,讓謝貽寇消化了好一陣。幸虧謝貽寇理智還在線,忙問:“大人的意思是要用自身安危做誘餌,讓他們露出馬腳?”

    溫折桑點頭,“正是如此。你看他們現在還做着春秋大夢,以爲與胡掌櫃等人鬥贏了,以爲得到了衛老爺的支持,就能讓我害怕,讓我灰溜溜離開清豐縣。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正如釣魚一樣,不下餌,魚怎麼會上鉤?”

    她一擡頭就看到謝貽寇難得露出迷糊的神色,心裏驀地一緊,脫口而出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城府太深?”

    “什麼?不,大人有城府纔好,免得讓人欺負。”謝貽寇如夢初醒,心裏突然高興起來。他就說大人性子太軟太優柔寡斷,沒遇到事的時候你好我好大家,一旦出了事,只怕會受人鉗制。

    不過現在看來,他這位頂頭上司可並不是那樣的人。幸虧如此,要不然以後他離開時也不會放心……

    奇了,怎麼就想到那麼後頭的事去了?

    得了他這樣的話,溫折桑的眉眼才舒展開來,可心裏,也莫名有些開心。不管是她嫡長女的身份,還是她與當今聖上是玩伴……都註定她不得不捲入一些自己不想捲入的事情。

    比如與府上的姨娘庶妹們勾心鬥角,比如與上京的各家小姐虛與委蛇。論起心機計謀,她從不會否認自己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偏偏謝貽寇這傻子還誇她有城府纔好。真叫人不知如何應對。

    那邊謝貽寇把溫折桑的打算在心裏思考了半晌,還是覺得不放心,“大人真的不在考慮考慮別的辦法?尚家那羣人純粹是瘋狗,大人與他們對上,不容易佔便宜。”

    “無妨的。”溫折桑笑得狡黠,“不是還有你保護我嗎?”

    結果事情就在溫折桑的這一句話後定了下來。

    正說着,王無疾帶來的童子跑過來叫溫折桑去看孩子。

    春嬸和狗子娘已經從外頭要了碗妳汁回來。她二人本來是打算去要一碗羊奶湊活,剛巧走出去沒多久打聽到有一家人裏剛添了丁,那家媳婦妳汁足得很。於是兩人厚着臉皮敲開那家的門。

    只是那家媳婦有些奇怪,煞白的一張臉十分嚇人,可一聽兩人要妳汁,又笑了起來,怪滲人的。

    兩人回來後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絮絮叨叨講給溫折桑和王大夫聽。

    “有妳汁就好,好生餵養着,好歹能撿一條命。”王無疾道。

    溫折桑霎時覺出不對勁,皺眉問:“王大夫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無能,這條腿治是治不好了,不過這孩子的性命老夫是有把握保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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