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這樣安排”王勇問。
“不知道。”黃信很乾脆地回答,然後又說,“盧學義這人就在上將軍幕府任職,負責機要事務處置。你此次見到他,順便向他打聽一下內幕消息。唔,最好的話,希望他能夠幫助咱們活動一下,想個什麼法子請上將軍收回成命,不要分割咱們部隊的指揮權。你也知道,在戰場上最危急的時候,還是自家兄弟最可靠。”
黃公子,我知道了,見到盧先生以後,我一定向他提出此事。“
“很好,”黃信笑道,“你今晚收拾一下,明早就儘快動身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那位盧學義先生,自從那一天的下午,他把蠟丸密信交給王勇之後,他便離開了王勇的帳篷。其時天色尚早,他又沒有什麼事情做,就信步走到隔壁營區的一處小酒鋪裏消遣作耍,也不管周圍士兵們是不是粗俗,品階是不是低賤,與他們混在一起喫酒賭錢,周圍的人們看他一身百姓的裝束,還以爲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後勤人員呢,又見他講話風趣,出手大方,買了燒酒請客,毫不吝嗇,自然就當他是好兄弟囉,一起快快活活廝混了整整一個下午。直至天色漸漸昏暗下來,盧學義才離開了這間小酒吧,返回了自己的住處。躺在牀上,閉目假寐,腦子裏盤算着各種各樣的事情。
待到掌燈以後,便有同僚們過來,邀他去參加上將軍的晚宴。盧學義起身,換上官服,與衆人一起去了。
每天晚上都開宴會,再好的美酒佳餚也喫得膩味了,卻又不得不來應酬,盧學義覺得十分無聊而又無可奈何。手裏的一杯酒,喝了小半個時辰還沒有飲盡。盧學義擡頭四下觀望,但見得大帳中央擺着一張巨大的屏風,屏風上畫的是一隻斑斕猛虎,站立在高崗之上,搖尾大吼。這幅畫像,倒也符合三軍大帥的形象。不過,現在踞坐於屏風下的帥案之後的那位上將軍宋威,卻更像是一隻大肥豬,毫無半點虎威氣概。
中軍大帳之內,酒氣氤氳,語笑喧盈,絲竹之聲沸反聒耳。恍惚間,竟然使人產生了錯覺,好像現在並不是在出塞數百里之外的荒原,而仍然置身於繁華州城的府衙大廳裏。
盧學義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推辭說要去更衣,便走出了中軍大帳,打算回到自己的帳篷去睡覺。走出百餘步,轉了幾個拐彎,背後仍然隱隱傳來音樂聲,而光線卻陡然黑暗了下來。
忽然,聽得背後有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輕輕叫道:“盧大哥,請借一步說話。”
盧學義心中好不奇怪,這裏怎麼會有年輕女人稱自己爲“盧大哥”呢可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似乎觸動了他心底裏一個遙遠而且模糊的回憶。盧學義霍地轉身望去。
藉助依稀的星光,盧學義看見十餘步外站着一個窈窕綽約的身影,雲鬢高盤,鳳釵輕搖,披着一件深色的披風,披風下,是一襲輕綃長裙。盧學義知道,這一定是大帳內的一名舞女。黑暗之中,卻看不清她的面容。
盧學義道:“姑娘,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
那姑娘走到盧學義身邊,擡起臉來望着他。星眸明亮,翠眉微顰,一張美麗的面龐上卻隱隱有一種憔悴哀愁的表情。
盧學義低聲驚呼,“你是鄭家妹子怎麼在這裏”
那女子微微點頭,道:“盧大哥,這裏不是講話之處,我們我們去你的住處詳談,如何”
盧學義略一沉思,隨即道:“很好,鄭家妹子,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