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這時,哪裏還有心思喫酒,立時叫道:“小二,我已經喫飽了,你收拾了去吧。”
“嘻嘻,那就是王先生體釁咱們了。”這僕役說着,彎腰鑽進帳來,手底下真是利索,轉眼之間便收走了杯盤,揩拭乾淨桌子,提着裝滿餐具的皮桶,又向王勇請了個安,便退出去了。
這僕役走出去不久,氈簾又被挑起,又走進一人。王勇擡頭一看,原來是韓仰賢回來了。王勇現在,心事重重,半擡起胳膊,向韓仰賢揮了揮,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韓仰賢“呼”地一聲,在王勇身邊坐下,立刻大聲地感嘆了起來:
“古怪,古怪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唉,我實在是搞不懂這位布徹長老了。”
王勇聽了,打疊起精神來,問道:“小韓,怎麼啦布徹長老又向你索要賄賂啦”
韓仰賢搖搖頭,道:“那個嘛,是人家的本份,不算古怪。”
“那麼,是怎麼回事”
“王大哥,你知道嗎韋隆人今夜就要撥寨進軍,前去與朱塗人決戰了。”
王勇轉了轉眼珠,反問道:“小韓,你的消息倒是蠻靈通的啊,是了,是了,一定是布徹長老告訴你的,是不是”
韓仰賢點了點頭。
“嗯,是這件事古怪嗎”
“不是,”韓仰賢搖了搖頭,說,“王大哥,你還記得我昨天與你說的嗎布徹長老如約履行了牛羊合同,都已經交割清楚了。可是,他們卻以大戰在既爲由,翻悔了戰馬合同,那三百匹戰馬不肯交付,也不肯退錢,是不是”
“嗯,你昨天是這樣對我講的。又怎麼啦”
“所以我說這事古怪呀今天,布徹長老又反悔了,他向我提議說,如果我能夠把那五百頭牛都退回來,他願意以一百五十匹戰馬交換。”
“什麼意思”王勇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
“嗯,事情是這樣的,”韓仰賢解釋說:“布徹長老賣給我五百頭牛,三千隻羊,我已經命夥計們趕去漢人營了。可是,布徹長老卻希望把這一批牲畜裏的健壯公牛都退還給他,大約有二、三百頭,唔,這個數目是差不多的。做爲交換條件,布徹長老願意以一百五十匹上等戰馬交換。”
“噢爲什麼呀”王勇問道。
“我也不知道呀”韓仰賢搖頭道,“我也這樣詢問布徹長老,哼,這個老傢伙,胡言亂語了一番,聽着就沒一句像是真話。”
“我當時一尋思,這是好事呀,立刻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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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仰賢忍不住推測着說道:“這個建議好古怪呀,也許,與這場大戰有關”
“十有是這樣的,”王勇點頭,又道,“可是,那也說不通呀既然要打仗了,當然是戰馬比公牛更重要,是不是沒有倒去用慢吞吞的老牛換去戰馬的,反過來倒還差不多。”
“也許,是籌備軍糧”韓仰賢猜測道。
“不像。”王勇搖了搖頭,又道,“啊,對了,小韓,你的夥計們去了幾天啦”
“有兩三天了吧。”
“這個也對不上呀韋隆人今夜撥營,也許以後兩三天內就分出勝負了,你根本追不回來那批牛羊呀。”
韓仰賢說:“布徹長老的意思,並不是要把牛羣趕來這邊的軍營,只要送到後方的眷屬大營,就可以了。”
“噢,原來如此。”
“所以,我才推測,也許是在儲存軍糧。”
王勇覺得好像仍然不對,不過,他也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所以,就沒有說話了。
韓仰賢又道:“我下午收拾一下,就動身。王大哥,你你隨着這大營行動嗎”
王勇說:“我也要去給洛均人報信,下午也是收拾收拾就要動身的。”
“噢,”韓仰賢感到有點兒失望,說,“我本想與王大哥再好好聊一聊的,看起來,沒這個緣份呀,再找機會深談吧。”
王勇說道:“小韓,自從昨天我遇到你以後,我就有一個想法,覺得若是八麻長老的部落與咱們漢人營聯合起來,彼此都有好處。那時我想,如果梁頭領能夠出兵幫助八麻長老打退朱塗人的侵略,八麻部落感激梁頭領,那麼,咱們漢人與八麻部落聯盟,別的胡人就再也不敢罵咱們是矮腳漢人啦這一點很重要,你能理解嗎”
韓仰賢並不太理解這些話,但還是遲疑地點了點頭。
時間緊促,王勇也沒工夫向他解釋,又道:“這些事情,本來最好我親自去拜見梁頭領,當面述說清楚。可是,前線軍情緊急,實在是脫身不得,只得把這個意思寫在書信裏,請你給梁頭領送去,請他定奪。”
韓仰賢點頭,說:“這個容易,請把書信給我,我一定平安送到。”
“小韓,我不識字。我來口述,請你筆錄,勞駕,幫忙,多謝”
“王大哥,我十分樂意效勞。”韓仰賢笑着說着,急忙取出平日裏記帳算術所用的紙筆,鋪開擺好,磨好墨,提筆在手,準備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