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長矛前面的朱塗騎兵,好像是被逆風吹向大火爐的雪花,旋撲旋滅,旋起旋落,或者,殘兵敗將們提着繮繩從長矛方陣兩側匆匆忙忙地繞了過去。
現在,長矛方陣距離烈火旗陣還有大約三百餘步的距離。在這兩處大陣之間,已經沒有朱塗人的一人一騎了。
從高山上遠遠望去,佐列長老的大陣由五個小方陣組成,彷彿是一朵梅花一般,十分好看。戰馬,傷員,預備隊、還有大隊大隊的馬弓手們,都被圍攏在小方陣中央的空地上。最中間,樹立着主帥的馬尾大纛,迎風招展,獵獵飄揚。
長矛方陣稍作停頓,整理了一下隊形,便又開動,向着那片烈火戰旗走了過去。王勇的心中一陣緊張,知道,佐列長老積蓄全力,現在就要奮力一擊。生死存亡,在此一舉。
山頂上觀戰的,許多都是洛均、韋隆兩族裏的高級軍官們,大都知道薛軍重騎兵必定就在那烈火戰旗之下。他們看到現在的這個情景,也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既期待又害怕即將發生的慘烈搏鬥。
一百多面烈火戰旗獵獵飛揚,遮蔽住旗幟下面的兵陣,不露出一兵一卒的形跡。敵人雖然是在故弄虛實,卻也不由得使人大起莫測高深之想。
所有的朱塗人這時候都已經撤退到佐列長老步兵大陣的背後,亂哄哄地聚在一起,東邊一羣,西邊一夥,看上去,完全是潰敗散兵的模樣。不過,他們卻也不着急逃離戰場,避開了一箭之地,他們竟然也都勒馬提繮,看起熱鬧來了。
粗略清點一下朱塗人的兵力,剛纔的那場交戰,朱塗人的損失不多。
河岸邊,喊殺聲又起,兩軍相遇,交起手來。
因爲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任何細節。酣戰許久,烈火戰旗一面一面地慢慢地落了下來,在長矛方陣的逼迫下,列火旗陣逐漸向河邊退去。等到大約落下了有三十多面烈火戰旗之後,敵人已經無路可退,惟有挺身奮戰了。於是,那邊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激烈,格鬥時的各種嘈雜音響,就越來越響亮了。
看罷多時,王勇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覺得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頭。於是,王勇收回視線,重新又緩緩巡視戰場周圍的情況。
與此同時,又從朱塗人戰線上分出兩股隊伍,一股隊伍約有一、二百騎,向着這邊的小山坡奔來,似有挑戰之意。這邊的守軍們吆喝起來,分兵前往迎戰。朱塗騎兵便不肯再前進,左右奔馳,逡巡進退,似有誘敵來攻之意。
另外分出一股,大約也有一、二百騎,向着西邊的那片小樹林奔去。奔到小樹森跟前,卻不進去,又撥轉回馬頭,重新奔回,奔到本陣面前,仍然是不肯歸隊,撥馬重又向小樹林奔去。馬匹奔跑迅疾,轉眼的工夫,已經跑了四、五個來回了。
赫騰嘟噥着說道:“他們在幹什麼這樣跑來跑去的很有趣嗎”
左右衆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時,那些來回奔跑的朱塗人騎兵又玩出新花樣了,不再往返奔跑,而是分散開來,東西南北,向什麼方向跑出去的都有,仍然是往返奔跑不休,好像在小樹林與朱塗人本陣之間,有一個無形的大碗,扣罩住這一、二百名朱塗騎兵,他們無論怎樣衝撞,都衝不出去。在這一小片草地上,踏起塵土飛揚,瀰漫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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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列長老的步兵大陣只顧奮力攻擊當面之敵,對於兩側後方的古怪花樣,毫不理睬,視若無睹一般。
王勇看了半天,莫名其妙,又轉過眼來,觀看河岸邊的戰鬥。烈火戰旗大概還剩下有五十多面,無路可退,仍然是個負隅頑抗、垂死猶斗的局面。
王勇看了半天,忽然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想,薛軍的重騎兵肯定不在烈火旗陣那邊,咱們都上當啦。”
赫騰瞿然轉頭,問道:“賢弟,那麼,你覺得重騎兵們會躲在哪裏呢”
王勇苦笑一聲,說道:“只有一種可能了。”
“什麼可能”
“一定是在那裏。”說着,王勇擡起手來,向那片小樹林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