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修仙從鑽木取火開始 >585、【雲深不知處】
    陸紹元搖搖頭,說道:“陛下,社稷的根本,是天下百姓,是他們。”說着,他指了指窗戶外面。

    人皇順着陸紹元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在遠處,有幾位農夫正在田裏勞作。

    散出去的塘騎都得了不準滋擾地方的嚴令,故而動靜不大,走的也是田埂和阡陌,所以沒有驚動這些毫無威脅的人。

    太陽很烈,不過被輦車兩側延伸出去的棚頂遮住,不會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而外面的農夫們,則只戴了頂草帽,便在烈日下活動。

    這時候田裏最費人力,禾苗長到半高,尚未對雜草形成絕對競爭優勢,只能靠人力除草。而最好的鋤草時候,便是太陽熾烈時,在太陽底下將草鋤掉後,不一會兒它們便會被曬蔫,再不會重新紮根,更爲有效。

    收回視線,人皇看着陸紹元,聽他接下來怎麼說。

    陸紹元則繼續引申,勸諫道:

    “古人云,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爲政之道,當居安思危,戒奢以儉,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使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

    “國力尚豐時,譬如今日,當備災備荒,趁錢糧充裕,梳理吏治、道路、水利、文教、倉廩、,勸耕勸學、鼓勵開荒。如人之年輕體健時,當愛惜身體,勤學勤行,鍛身軀、多積蓄,如此行動,在人方能不懼病患、延年益壽,在國則能國祚綿長。”

    “譬如天下之學校,雖經賢人們廣播天下,然其所惠孩童,仍不足天下半數。而天下官吏,多有沿用前朝者,頗有積弊重重,以倉儲尤甚。而水利更爲嚴峻,數百年前之規劃,已不適當今,宜重新度量規設。”

    “唯有天下之官道,各州府常年維修,目前尚算便利,無需過多耗神。臣聞有能吏魏和,常年理水頗有成效,百姓深感其德,萬口傳誦,或可召其入皇都,協助總攬天下水利之事。”

    人皇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而後不等陸紹元說更多,便擡手阻止了他,說道:

    “這些事情孤已經記下,那位治水能吏之事,現在便擬旨意發回皇都經辦即可。但出行京州寧河府雲中山之事,卿莫要再阻止,畢竟此行已經開始,便無半途結束的餘地。”

    而後人皇看着外面的景色,感嘆道:

    “不過,也可以順便辦些其它事情,不出來走一走,只靠奏章裏面的隻言片語,很難明白這個天下具體是什麼樣子。只有自己親眼看上一看,纔會在心中有個模樣,知道州府和朝廷治證之得失。”

    接下來的路途裏,御駕的風格忽然變化了。

    從上面得了命令之後,長長的儀仗行走速度慢了下來,而且有道道旨意從這裏發出去,讓各地主官前來述職。

    走出去百多裏後,忽然改了主意,讓各地的主官過來述職。

    期間陸紹元也參與了旁聽,將述職過程整個記錄下來,並依靠自己的博聞強識,背誦給了人皇充沛的參考資料。這個過程中,各地的官員們收到的褒獎升職與貶斥各有不少,沿途吏治爲之一清。

    至少短時間內爲之一清。

    ………………

    方長在仙棲崖上等待着,一直到太陽過了中天。

    朝崖下的方向看看,見那夥人還在慢慢地過樹林,方長熱了下昨天的烙餅,又去田裏取了兩樣新鮮蔬菜,用蒜蓉與油快速清炒下佐餐。

    收拾完碗筷之後,他去取了些竹子,用小刀慢慢破開成細竹條,而後坐在無名殿的臺階上開始編筐子。許多年的練習之後,方長編竹器的手藝已經爐火純青,即使最爲嫺熟的篾匠也會甘拜下風。

    長長柔韌的竹子被截斷剖開,似掛麪、像細韭,一束束嘩嘩作響,而後被靈巧地彎曲交織,形成美觀結實的竹筐。這麼多年過去,最初一批的器皿已經有些朽壞,正好替換一些,其餘的就放進倉庫裏面儲存起來。

    而仙棲崖下的人皇一行人,在匯合了山神廟處駐留的人員之後,已經明確了上山的途徑,不過他們穿越山下樹林用了許多時間。多年來樹林愈發茂密,車輦早已無法通行,所以人皇也和周圍隨人們一樣,下地步行。還好他並不是長在深宮中那種,對此倒也殊無異色。

    但是,漸漸地,下面的人開始逐漸走散。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讓作爲隊伍核心的人皇和觀政大夫陸紹元,有些驚疑不定,不過走到這裏了,後退也不是辦法,只好繼續往前走。不過讓他們狐疑的時間很短暫,因爲幾步之後,周圍的人便全都不見,而面前也豁然開朗。

    前面便是如同斧削、直入雲霧中的峭壁,長長的瀑布從崖邊沖刷下來,在水潭裏面轟隆激盪,聲勢遠播。有長長棧道從平地而起,攀附着峭壁,曲折蜿蜒直上。周圍草木潭石皆靈秀異常,看起來便非惡地,於是兩人放鬆下來。

    “真是好地方!想來上面便是仙人居所了吧。”人皇讚歎道。

    等待了片刻,仍然不見再有人從林子裏出來。

    於是陸紹元說道:“陛下,看樣子所有人都已經走散,根據之前看到的彙報,這裏迷路的人會走出林子之外,既然如此,不如直接上崖,快去快回,免得外面看到我們走散,生出來亂子。”

    “卿所言有理,我們速速上去。”

    棧道雖然穩當,但畢竟不算很寬,而且有時候會嘎吱嘎吱響,一面是巍峨絕壁,一面是越來越遠的谷底,這幅情形,對兩人來說都有些刺激。於是他們默默咬牙,並不說話,倒是陸紹元頗有靜氣,還有心思欣賞遠處的美景。

    兩人年紀都不大,平常也不缺飲食,體力充沛,所以上去的速度挺快。

    不過隨着棧道深入雲霧之中,雖然看不見腳下越來越遠的地面,但人皇的孤寂感卻伴着畏懼一起襲來,不由得有些退縮,他停下腳步,對身邊唯一的那個活人說道:“陸卿,不知這上面還有多遠,走了這一大會兒,竟好似不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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