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滿了酒的竹筒,分量不輕,這很考驗自己這條腰帶,還好它撐住了,甚至看起來可以再掛上一竹筒。
這家酒館單純只賣酒,不像虎橋鎮那家,沒有滷肉涼菜之類物事,這裏也沒有方桌和長凳,更沒有在桌子周圍聚集着斟飲的食客們。
不過從規模上,這裏卻是大上很多,而且生意更加興隆。據方長觀察,這裏主要業務是向外售賣壇裝酒,那應該多是因紅白事事來整壇批發,或者周圍飯館、大戶人家的需求。
但這酒館依然沒有放棄零售業務,他們也對個人賣酒。
門口外牆根下,那些和虎橋鎮酒館外一樣,蹲在那裏捧着碗的酒鬼們,就是明證。
而且這裏也一樣摻了水。
飲了兩口,方長在這街上溜達,他暫時不準備去找住宿處,畢竟他對於睡覺這種事,需求並不旺盛。
他又看上一把竹凳,做的很是精緻,手藝精湛,至少比方長要好很多。賣各種竹器這個小攤,旁邊攤子上掛滿了風箏,他看了看,也被其中一隻吸引了目光。
買哪個?
留下去虎橋鎮喫一碗羊肉面的錢,方長瞅了瞅,繩子上所串錢幣,只夠買上其中一個,漂亮竹凳和燕子風箏,二選一。
略微糾結了兩秒鐘,他搖搖頭,對自己笑了笑:
都不買了。
很簡單,當然是全不要。
方長轉身回走,離開了這兩個,很快便在周圍人眼中,被逐漸忽視。從包裹裏拽出錢串,方長留了幾個銅錢,準備用於在虎橋鎮吃麪,剩下的拿在手裏掂了掂。
也是湊巧。
不遠處,有位女子正揹着孩童,在不遠處一家藥館面前逡巡,她衣衫乾淨卻發舊發白,補丁摞補丁,手中捏着一小吊銅錢,面有焦急之色,卻滿是遲疑。
晚上藥店竟然開門,真是奇事兒,估計是因爲這座夜市的存在,說不定就有規則,不能夠隨意更改。
運轉目力觀過去,能發現女子背上孩童正在生病,體溫高於常人。
方長暗自笑道:
“也是該你有緣。”
所有人視線掃過來時,都會將自己忽視,因此方長並不躲避,他站在大街中央,將手中這疊銅錢朝空中輕拋,而後伸手一指。
錢幣瞬間不見。
那位母親揹着背上孩童,正自在藥店前焦急。
這裏診金不低,孩子忽發急病,需要求醫,但是手中錢不夠……
身後孩子各種悲慘可能,一時間都泛上心頭,酸楚非常,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打轉,半是焦急半是悲哀。
忽然,她感覺手中猛地一沉。
“?”
低下頭,這位母親卻發現,手中錢幣忽然多了幾倍,險些拿不動而脫手,她趕忙用力攥住,心中一片混亂。
“是哪位好心人?!”
她環顧四周,尤其是前方和正後方,卻什麼都沒有看見。在原地轉了半圈後,身後孩童微微動了下,這簡單動作卻將女子一下驚醒:救命要緊。
做完這一套,方長趕緊心滿意足。
這樣更加舒坦,比買東西要心中舒坦的多。無錢一身輕,何必爲了俗務斤斤計較?沒的壞了心境。
而且,不管是竹凳還是風箏,自己回去都可以試着做。
反正時間有的是。
………
目送着那位有些感激涕零的婦女朝藥店裏走去,方長沒着急離開,而是立在這裏,探聽街道周圍情況。
這時候,前方藥館裏兩位坐堂醫生,正在說話。
他們對話一字不落的傳入了方長耳中,
“白天我出診所去這家真是奇怪昂,而且噩夢這種事情,是吃藥能喫好的?”
“當然不能,但是簡員外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看在他們面子上,怎麼也要爲小公子細細檢查一下,沒想到毫無症狀,可是小公子白日裏睡覺狀態很是正常,,太過詭異……”
“唉,簡員外可是個好人,希望他們能夠聽過這一劫,別讓小公子有何慘死。
“就是就是……有人來了!”
剛剛揹着孩子的女子,其實已經走到藥店門口,邁進門檻。
正在互聊的兩位醫生立刻調整狀態,準備將這些話題移動到其他時間繼續,現在還是先幹活兒更重要些。他們詢問了女子背上孩童狀態,而後便開始施針開藥,那孩童狀態登時稍微好轉,這讓女子口氣都變得更加歡快。
方長反正也沒事兒,他便靠在這裏,等待女子出來。
“慢走,一定記得服藥!”
伴隨着店老闆呼和聲音,女子走出了藥店門口,腳步變得輕快,哄孩子話語也開始希望十足。這時,藥店裏兩位醫生交談聲,又重新響起,並透過厚厚牆壁,傳遞到了方長耳中。
“當然,簡員外當然是好人,他每日裏對鄰居們多有幫助,還會資助那些無錢不得讀書的孩子們,最重要的是,這裏兩位簡員外,並無佃戶,之所以被稱呼上一聲‘員外’,全賴其教書育人,桃李滿城,最近更是讓中舉人數翻了好幾番,這可大大爲我們興慶府漲了臉面。”
“可惜啊,好人並不總是有好報,那簡正清兄弟倆,遇上這件事兒也夠糟心的,不知道那小少爺到底是因何事總有噩夢,還是衝撞了哪路神仙?唉……”
那邊兩人聊得火熱,這裏方長略微皺了下眉頭。
“簡正清?”
那不是之前自己下山時,主動叫住自己,用馬車載了自己一成那位麼。
沒想到他們兄弟倆,就是之前傳言中的“簡氏兄弟。”
遇到這件事,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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